「怕你出意外。」
想起剛進來時,看見池律無知無覺地躺在地上,那一瞬間的恐懼差點將他呼吸都掐斷。
「為什麼?」
唐松靈張了張嘴,卻沒出聲,池律也沒有再問,房間重新陷入冷寂。
又一會兒,唐松靈掀起被角,握住池律的手腕拽出被窩,攥在手裡看了會,拿出來之前買得雲南白藥,噴在交錯的血痕上,有的有點深,有的只是刮破了皮。
還沒等藥干,前面又傳來聲音,「唐松靈,你覺得我們這樣的相處模式正常嗎?」
唐松靈眨眨眼,「正常啊。」
池律抽回手,冷聲道,「少跟我裝傻充愣,我從不後悔自己做過的每一個決定,但願你也不要後悔。」
唐松靈垂了眼,道:「我不後悔。」
「那請你以後和我保持距離,你已經嚴重影響到我的私生活了,不管我們以前是什麼關係,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陌生人,希望你能保持陌生人該有的距離,自尊自愛。」
唐松靈本想提提嘴角,但發現有點困難,索性放棄,「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不和路政兒結婚,我立刻消失,保證你再也看不到我。」
說完,唐松靈看到那個背對著自己的身影起伏弧度明顯增大了。
池律似乎被他氣得不輕,片刻之後猛地回過身,盯著唐松靈狠厲道,「說說看,你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要是目光能傷人,唐松靈懷疑自己要被他釘滿身血窟窿。
「說過了啊,她不配。」
「你!」
池律臉色比剛醒那會兒還要難看,唐松靈怕真把他氣出問題,伸手拉了拉被子,岔開話題,「夏天就算再熱空調也不要開這麼低,時間長了身體受不了。」
一抬頭,池律還盯著他,面上隱隱現出陰鷙,唐松靈嚇一跳,立刻垂了眼,「頭還疼嗎?再睡會兒吧,我陪著你。」
房間靜默得有些詭異,唐松靈輕眨了下眼,只覺得面上一陣微風掃過,下一瞬整個人騰空而起,接著被狠狠按倒在床上。
這一震力道不輕,好在池律的床夠軟,但唐松靈的腰更本受不起這一摔,一震一彈,一股鑽心的痛陡然順著腰椎蔓延至全身,痛得他眼前發黑,甚至要懷疑自己腰椎被摔斷了。
上方盯著他的那雙眼血色翻湧,額頭青筋暴起。
「呃」
唐松靈被池律掐著脖子,呼吸困難,臉色很快漲得通紅。
「你陪著我?早幹什麼去了?!現在說陪著我?看看現在的你,身負巨債,狼狽不堪,被人辱罵遭人嫌棄!騎著電瓶車起早貪黑得送外賣,掙得那點零碎連還債都費勁,睜開眼睛看看這間辦公室,如果不是念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你這輩子都沒機會踏入!你要陪著我?不覺得可笑嗎?路政兒不配,你配?」
「你轉臉就能忘了曾經是怎麼對我的?以前我多傻啊,恨不能把心掏給你,可現在在你面前的不是七年前的池律了, 前幾次幫你,我只是覺得大家都是體面人,拿得起放得下,一句話能辦到的事幫一幫無所謂,我也不屑對你橫眉冷對,你卻非要比我把話說這麼明白!」
池律狠狠瞪著唐松靈,咬牙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似要把著許多年擠壓的情緒一次性發泄出來,心中炙烤了一晚上的怒火被一句『我陪著你』徹底點燃,燃盡最後一點理智。
從未有過的恨意在這一刻滋生出來。
連剛開始被拋棄,到最後生不如死的前兩年,他都沒有想過去恨,卻在這一刻恨透了這個人,他能輕易轉身離開,經年之後又突然出現,說我陪著你。
憑什麼?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在他池律這兒沒這個道理,既然要走就要走得乾乾淨淨!
池律胸口劇烈起伏,掐在唐松靈脖子上的手控制不住得發著抖。
怒火淬鍊著鋪天蓋地的恨,最後凝成一隻淬了劇毒的利劍,不偏不倚的射進唐松靈胸口下的那個器官。
他像一條瀕死的魚,呼吸困難導致他臉色都有些泛青,但並沒有去掰卡在他脖子上的大手,他覺得這隻手掐的不是脖子,而是胸口下那個還搏動著的器官。
不過唐松靈倒是希望他用力一點,直接送他走,至少被池律掐死,是他能想到最情願的死法了。
唐松靈專注又眷戀得看著上方那雙盛滿恨意的眼睛,何曾見過這樣的池律啊,突然特別心疼他,終究是自己害得。
他抬起手,撫在池律覆著薄汗的側臉上,艱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