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號和39號床取藥!」
門口突然響起一聲響亮的女聲,唐松靈探頭回道,「來了。」
他看了看池律和苗韻,起身走了出去。
唐松靈一走,氣氛反而輕鬆了一些,池律抿了下唇,「這幾年您和松靈過得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啊,窮人的日子,在加上我這個無底洞」她說著,漸漸變得哽咽,「靈娃兒過得苦,我什麼忙都幫不上,我早就不想治了,他硬扯著我給我續命,唉到底還是成了拖累。」
池律垂下眼,半天才道:「怎麼會是拖累,您是他的依靠啊,只要您還在,他在這世上就不是一個人。」
苗韻卻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抬手摸了把淚,「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他雖然不說,我也知道你們那時候就分開了。」她嘆了口氣,「但既然今天你來這兒了,阿姨還是想知道,你跟靈娃現在是什麼關係。」
池律沒有立刻回話,視線落在窗台堆積著的灰塵上,很久才低聲道:「我不知道。」
苗韻沉默著,過了一陣才道:「我明白,你們之間的事你們自己解決,阿姨不插手,誰都有迷茫的時候,不管在事業上還是感情上,只是不留遺憾就好。等你們想明白了想清楚了,是去是留,都果斷決絕一些,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得減少傷害。」
池律微低著頭,看著剛才被唐松靈握過得那隻手,動了下,張開,又攥緊。
「阿姨,七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麼,您能告訴我嗎?」
聞言,苗韻微眯起眼,思索了好一陣,微微搖頭,「我也不知道,那段時間過得兵荒馬亂,只記得他有一天晚上特別開心,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那段時間」她說著,喉間突然梗住,半晌才嘶啞道:「那段時間過得就像地獄一樣,那天晚上是他唯一一次開心」
池律下意識屏氣,心跳不自覺地加快,「然後呢?」
「然後」苗韻突然停住,眼裡浮起迷茫,幾秒之後愣愣搖頭,「他突然不來醫院了,說是在忙什麼」
他還想再問,但苗韻已經垂下腦袋,眼裡又是初見是那種渾濁恍惚的樣子,只念叨著要回家,又說困了要睡覺。
扶著苗韻躺下,幫她仔細掩好被角,剛直起身,背後傳來一道略帶驚訝的聲音,「池律?」
聽見有人叫自己,下意識轉身,池律愣了一瞬,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她。
腦袋還泛著刺痛,面色寡淡,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下意識對這個女孩有些牴觸,七年前就是。
於是只淡淡應了聲,「你好。」
穆寧過了初時的驚訝,回道:「好久不見。」走到將帶來的飯盒放下,彎腰看了看睡熟了的苗韻,嘀咕了一句,「怎麼這個時候睡了?」
池律視線隨著她的動作移動,看她熟練地打開床頭櫃,從一抽屜的藥里翻出幾樣,每樣取出幾粒放著,又倒了熱水一起擱在柜子上,做完這些,才直起腰看身後站著的人。
「松靈和你一起來的嗎?」
「嗯。」
穆寧點點頭,「他這段時間不回家,是在你那嗎?」
池律眉心微不可查得皺了下,直直看著穆寧,「是。」
她似乎並不意外,「哦」了一聲,便俯身坐在床沿,低頭看著醫院發黃的瓷磚。
此時正是中午該吃飯的時候,同病房其他人已經開始用午餐,各類食物混雜著醫院特有的難聞氣味在房間瀰漫。
穆寧沒再說話,靠窗的這片小天地安靜得有些詭異。
池律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又抬頭將視線定在門口,面上隱隱泛起焦躁,唐松靈還沒回來。
他站起身,正要抬腳往外走,旁邊一直沉默的女孩突然出聲:「池律,我們聊聊吧。」
穆寧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抬頭望著面前頓住腳步卻不曾回頭的人,再沒有出聲挽留,她篤定池律一定會想「聊一聊。」
果然,他邁出去的步子又撤了回來,卻並不問,只偏頭看著窗外。
「上次,謝謝你為我和唐松靈解圍。」
「不用謝。」
他語氣平穩,聽不出喜怒,眼底流動著的淺淡的漠然讓穆寧一時竟有些緊張,斟酌了下開口道:「這麼多年不見,你變化很大。」
「是嗎。」他隨口道,又看了眼手機,眉頭輕皺了下。
穆寧再看不出他的不耐和敷衍,就是瞎了,「在等松哥嗎?」
「松哥?」池律這才將目光正正落在她身上,尾音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