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律垂了眼,靜靜看了唐松靈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從那張臉上看出什麼,只是覺得眼前人就像一個謎團。
曾經他天真的以為自己是最了解唐松靈的人,後來現實給了他響亮的一個耳光,現在越發看不懂了。
他突然泄了氣,低聲問,「為什麼要給自己定一個月的期限?」
唐松靈的目光落在池律緊繃的下頜線上,輕聲道:「一個月不是給我的期限,是給你的。」他抬起頭,專注地看著池律,「我愛你沒有期限。」
「什麼?」
第123章 我們試試
「一個月,如果你還這麼厭惡我,牴觸我,我就放過你。」
最後一絲陽光徹底抽離,房間沒有開燈,只能面前看到物體的漆黑的剪影,但他們離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節奏。
唐松靈的聲音在黑暗中想起,平緩又柔軟,「如果我的喜歡帶給你的只有厭惡和恨,不能為你提供任何情緒價值的話,那這場追逐本事就是沒有意義的,我更希望你能過得開心,如果我的離開能讓你比之前高興,我會走的。」
「但是如果」,他溫柔的聲音出現一絲帶著潮濕的顫意,似乎哽咽了一下,「如果你還有一點點,不那麼討厭我,能不能」他顫抖著吸了口氣,在再開口時似乎有些艱難,「能不能讓我見見你,不用太多,每天能跟你說兩句話,能讓我照顧你,就夠了」
他抬起頭,痴痴看著那雙融進夜色的眼眸,「可是好像失敗了,你不願意見到我。」
明明光線黑暗,什麼都看不見,池律還立刻便確定唐松靈眼睛是紅的,胸口猛的縮了下,有些微的痛意。
「沒有不願意」
黑暗中傳來一聲極低的朦朧的笑聲,「你知道嗎?我剛來那天冰箱裡塞了很多新鮮蔬菜,你明明是在家吃飯的。」
池律的心臟不自控得縮了下,唐松靈明明在笑,可不是為什麼,他卻堅信面前這個笑著的人在哭,大腦還沒反應,手已經觸上那張臉。
是濕潤的,柔軟冰涼的觸感。
在視覺缺失的情況下,其他感覺器官會被放大許多,池律感到他瑟縮了下,但唐松靈很快便生生抑制住本能反應,偏頭,將側臉小心翼翼貼近池律的手心,輕柔地,珍惜地蹭動著,於是更多的淚流進池律的掌心。
他想起每天早上坐在沙發上眼巴巴望著自己,想說什麼卻不敢說的人,想起每天不管回去多晚,都等在客廳的人,想起這人見他回來,那雙濕潤的眼角總是熱切又怯生生得看著他。
「唐松靈。」池律張了張口,聲音艱澀地厲害,「我試試。」
到現在,池律才不得不直面一周前答應唐松靈待在家裡的決定,或者不能叫決定,它只是醉酒後意志不堅定的產物,等第二天醒來,看見坐在黑暗裡連燈都不敢開的唐松靈,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麼。
但他並沒有立刻糾錯,甚至逃避去想自己默許唐松靈留下的動機是什麼,以至於那天晚上唐松靈說要追他,其實他並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唐松靈還傻傻地以為自己同意了。
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他怕唐松靈離得太近,那些已經結痂的傷口又變得鮮活,又怕唐松靈離得太遠,午夜夢回時那種什麼都握不住的空寂讓心都在泛疼。
他以為自己在慢慢忘記,可不經意間提起時才猛然發現,那些些細碎的,陳舊的過往,都清清楚楚印在腦子裡。
可他不敢讓自己輕易陷進去,就像七年前,他愛的太容易,以至於後來被傷的那樣深。
可是現在,他也想看看一個月之後是什麼樣的結果。
如果眼下的生活不如意,那個唯一能讓他情緒波動的人就在眼前,不如試一次,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唐松靈一個機會。
黑暗中被拼命壓抑的哭聲終於傾泄而出,一聲哽咽的破碎的聲音被從喉嚨里擠出來,「謝謝」
唐松靈用力掐住掌心,克制著不去觸碰一步之遙站著的人。
「不哭了。」黑暗中有人碰了碰他的眼角,「我今天有點累,先去休息了,一會兒自己吃點東西,也早點睡吧。」
「嗯」
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池律叫他不要哭,便立刻抬手將臉擦乾淨,乖巧地讓人心疼。
池律按了按太陽穴,神經一股一股地跳動著,綿綿不斷的鈍痛讓他眼前有些輕微的眩暈感。
這段時間一直都不太舒服,前兩天是那種忙起來就注意不到的隱痛,今天還沒走出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