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午飯吃了嗎?」
池律猶豫一秒,道:「還沒,一會兒有應酬。」
「應酬是去談事情的,能吃好嗎?」他嘆了口氣,「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你媽天天在家念叨。」
池肅擱下筆,提起來拿遠了看,窗外的光線映著半透明的宣紙,上面一個筆鋒剛勁有力的「仁善」兩字,墨跡還未乾透。
「怎麼樣?」
「父親的字一直都很好。」
池肅卻將宣紙隨意擱在寫字檯上,似有些嫌棄。
他附身坐在竹椅上,道:「前段時間給你說的那件事,如今也該有個結果了,考慮得怎麼樣。」
池律沒有猶豫,平穩道:「我認真考慮過,也試著妥協,但是不行,我做不到。」
空氣變得安靜,池肅沒有說話,指尖夾著煙慢慢抽著,書房剛散去煙又濃烈起來。
很長時間都沒人再說話,池肅看著窗外,眼睛微微眯起,池律只淡淡看著眼前漂浮著的煙霧,臉上沒什麼表情。
「確定沒有商量的餘地了?」他可能抽了太多煙,嗓子有點干啞。
「沒有。」池律拿起煮沸了的茶壺,給他倒了一杯,「喝點吧。」
池肅接過,抿了一口,神情變得恍惚,「好吧,我和你媽,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那就這樣吧,不逼你了。」
頓幾秒又問:「以後什麼打算,一直一個人嗎?」
池律眼神在虛空中定了定,「有人在等我。」
沒多久池律就從書房出來了,記憶里,似乎很小的時候他和池肅就是這種不遠不近的相處模式,池肅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都很偉大,他為人端正,清正廉潔,是池律一直尊重且敬仰的,每次自己有什麼困惑,他都像海上的燈塔一樣為他指點迷津。
可只有在他婚姻這件事上似乎格外執著,還以為今天又會是一場爭吵,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池律有些意外。
他下了樓,走出大門,深深吸了口氣,覺得渾身上下輕快了不少,那個壓了他許多年的,別人口中的郎才女貌,終於消失了。
蔡姨在掃院子裡被風吹落的樹葉,見他出來,道:「這就要走嗎?剛回來不再多呆會兒?」
「我媽去哪了?」
「夫人在花房。」
池律又返了回去,秦玉賢果然在搗鼓她那一屋子花,秋天了,一個個竟也長得嬌艷欲滴。
見他進來,秦玉賢立馬喜上眉梢,「剛還念叨呢,你就回來了。」
池律走過去蹲在她身邊,靜靜看著她換土、澆水,半晌道:「媽媽養花養得好,都能開花店了。」
「是嗎?你要不要,拿幾盆放你的房子裡,添添顏色,你那房子我雖然沒有去過,不用想就知道清冷地沒什麼人氣。」
池律搖頭,「算了,我不會弄這些,養兩天就死了。」
他說完,看了秦玉賢一看,似不經意道:「今天碰見李阿姨了。」
秦玉賢一時沒反應過來,手裡還弄著自己的花,順口反問:「什麼李阿姨?」
「曾經的賀太太,她讓我幫忙向您問聲好,感謝您當年還念著姐妹情願意去看她一眼。」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秦玉賢的臉。
秦玉賢還在忙碌的手慢慢頓住,下一瞬猛地抬頭看他,但目光只停留不到一秒又立馬移開,重新低頭看著手裡的淡粉色的花朵。
「啊是嗎?」她有些倉促地笑了下,動作有幾分來不及掩飾的僵硬,「她還說什麼了?」
池律沒有立刻接話,盯著秦玉賢的目光沒有移動半分。
「沒有了。」他道。
池律視線偏移幾分,落在秦玉賢幾分鐘內出了一層薄汗的鬢角上。
「哦。」她似乎沒發現自己下意識鬆了口氣,但這點已經不算太隱蔽的反應被池律收納眼底。
「您不問她現在怎麼樣了嗎?」
秦玉賢反應有些慢,「怎麼樣了?」
「阿姨看著很好,精神也不錯。」
「哦,是嗎,那一年她看著都快不行了,原以為活不過那幾個月,沒想到居然挺了過來。」
池律聽著,眼神變了變,「我一會兒還有幾個應酬,不能陪您了,得先走了。」
往常秦玉賢都會極力留他多呆一會兒,今天卻很利索道:「那快去吧,路上開車注意安全。」
「嗯。」
秋天是個過渡的季節,天氣經常很不穩定,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