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褻瀆自己的神明。
地中海的群島中戰事四起,零一身披鎧甲,手持長矛,踏過?了一個又一個城市。
她的兵戈所過?之處,白牆倒塌,神殿燒毀,硝煙碾過?膽敢冒犯她的文明。
墨明跟在她的身側,是她的副手和?侍衛。他目睹了她令敵人膽寒的怒容,看?著她將對方的堡壘如沙堆般盡數推倒。
最終,她在十字街上跳下白色的戰馬,舉起長劍,砍掉了另一城的王的頭顱。
零一的目光不含一絲情緒,鮮血濺在她潔白的臉頰上,比玫瑰更艷麗。
墨明走上前來,為她捧上洗手的金杯。零一的目光轉向他,並沒有變得溫和?,而是冷酷依舊。
仿佛墨明和?地上的死屍沒有分別。
「害怕嗎?」零一沒有洗手,而是將鮮血抹上墨明的下顎,為他畫上勝者的紋印。
她微笑起來,目中含笑卻不含情。
「如果有朝一日你背叛我、忤逆我,甚至只是令我不悅,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砍下你的頭顱。」
墨明承認,在零一冰冷的視線中,他確實感?受到了恐懼與悲傷。
神明不會偏愛任何人。
墨明比誰都更清楚這一點。
但?他也迷戀著這樣的冰冷與威嚴。
因為零一是他所信仰的神明。
神明就是該這樣,對他的一切與生死隨意支配,任意定奪。
他們相伴著走過?萬千世界,扮演了無數角色。
這浩瀚而無際的世界,皆來自與零一的創造。
她是偉大?的造物主,墨明的所見所識,遠遠不到零一的萬分之一。
她擁有無上的創造力,無上的智慧,她擁有慈悲與溫柔,也擁有決絕與冷酷。
她是善,是惡,是低眉垂目看?向一切的至高神。
待在這樣的神明身邊,由她親手教導,傳授所思所想,墨明不可抑制地虔誠信仰她。
也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她。
墨明的全部,都是零一給予的。
億萬年時間過?去?,零一站在神座上,俯視下方目光沉靜而深邃的青年。
「你已經?理解了這個世界全部的秩序與規則。」
她垂眸發問,語調清寒:「你願意和?我一同?支撐這個世界嗎?」
零一的目光帶著絕對的威嚴與審視。
「你願意忠誠於我,直到一切秩序的終結嗎?」
墨明的回答毫不猶豫。
「我願意。」
零一面?上的冷肅散去?,她終於再度微笑起來。
她走下高高的神座,將手指點到他的眉心。
「那麼,我將賦予你不死不滅的神格。」
新的神明誕生了。
零一將世間所有的墨繩交到他手中。
墨明,即新生的規則之神。
而零一為創世神。
在接過?職責的那一瞬,墨明的眼睫微顫。
浩瀚而沉重?的世界朝他的肩頭壓來。
原來零一一直承受著這樣的重?擔嗎?
整個世界的分量,談何輕鬆。
見他妥善收下,零一笑著道:「好了,你已經?長大?,是個合格的神明了。」
「教程結束,去?上任吧。」零一把他推上神座,「我要休息一會兒。」
墨明還沒來得及發問,零一就在他驚愕的目光中消失不見,不知去?了哪裡。
墨明站在空蕩的八柱神殿之中,不知所措。
創造一個和?自己近乎同?位的存在,一個新的世界支柱,對零一而言是極其辛苦的工作。
她需要時間休息。
雖然零一創造了世界,也喜歡陪伴,但?她並不喜歡一直和?另一人待在一起。
世界和?零一的靈魂之間存在著一條清晰至極、不可逾越的界限。
她是掌控一切的神明,決不允許其他東西來掌控她。
這是她身為神明的矜傲,也是她保護靈魂的必要手段。
不能讓世界的演變過?多地影響她。
她是世界的支柱,是應當不變的恆定的太陽。
過?分靠近,對她和?他者而言都不是好事。
零一仍舊前往了她最喜歡的地球,她待得最舒適的華胥古國。
清淨平和?、絢麗慵懶。
一年後,零一在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