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的血渍。
这究竟是谁的血?
是谁深夜啜泣, 独自?一人徘徊于?昏暗寂静的过道?中, 一边梦呓般呢喃着超脱人类语言体系的复杂咒语, 一边用?锋利的金属割开身体, 制造血泊?
你找不到答案。
人们?的绝望其次表现在交谈的欲望, 直线下降。
低温高湿高噪音的环境使他们?身心俱疲, 长期密闭的舱内生活更使人体机能发生紊乱。他们?的作息逐渐混乱,意志力也随之崩塌。
狭小的房间充斥异味, 没?有人再说话,没?有人愿意到餐厅进食。
他们?如?同一团退化的肉,回?到这颗星球最?初的生命形态,日复一日困守于?方寸大?的床上、床下、角落、门后——任意一个能让他们?感?到安全的地方,像尸体贯彻着极致的安静,仿佛灵魂已经死去。
所有人中唯有林秋葵始终保持理智,每天?拨打?驾驶舱的短号,询问?潜艇状况。
然而伴随时间的流逝,通讯设备另一头的副艇长,音色从一开始的低沉变得越来越嘶哑,吐字越来越模糊、麻木。
渐渐地,不知何时起,他不再出声。
超高的科学技术脱离网络,连通两舱,在滋啦滋啦不规律的电流声中,林秋葵握着话筒,时而听到咣当咣当的敲砸声,时而咿咿呀呀的吟诵声,或意味不明?的喊叫声、鬼祟的刮擦声。
还有些?时候,吱,吱,咔嚓咔嚓,咕咚咕咚,像是指甲贴着什么东西抓挠,又像某种生物腹腔消化食物、肠胃蠕动时特有的动静,毫无规律地交汇在一起,令人费解。
不过更多时候,绝大?部分时间,驾驶舱一片寂静。有且仅有一道?粗重的呼吸声紧贴传声磁圈,缓缓侵入听者的耳腔……
种种异常弥满潜艇,说起爆发,应该是死亡倒计时的第六天?。
那天?,似乎有许多人在上层艇舱举办派对。
在生命濒临结束的最?后时刻,他们?近乎病态地欢呼,狂笑,沿着走廊来回?跑动,彻底卸下伪装,亢奋的歌唱与嚎叫声此起彼伏,一直持续到深夜。
紧接着,有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经由空气拉长,仿若被扼住喉咙,一切都戛然而止。
寂静重新占有潜艇。
阵阵恶臭袭来,林秋葵睁开双眼。
“祁越。”她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