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来月信了。
她的身子一向康健,月信都是准的,她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她怀孕了。
她本以为,等到玫贵人产下一个不健康的皇嗣,皇上和皇后才会发觉出这其中的蹊跷。只是没想到竟然现在就把小禄子揪了出来,她震惊之余,找阿箬重新商量了对策。
自从在雨里把她救回来之后,阿箬就成了她的人,而她许给阿箬的,则是后妃之位。
她让阿箬偷出了如懿的陪嫁镯子,又送给了海兰,跟海兰说如懿找小禄子害了玫贵人的孩子,海兰若是还把如懿当成姐妹,就该帮着如懿才是。
在金玉妍的设想中,海兰一听了这话,又得了镯子,该顿时就对如懿肝脑涂地,甘愿为如懿背上所有黑锅才是。只是没想到,海兰嘴上答应,心里却不信如懿了。
若是从前的海兰,就该杀了小禄子才是。如懿为了海兰,会心甘情愿地背上这口锅。
只是金玉妍没有想到,如懿和海兰的感情并非坚不可摧,如懿对海兰是不是真心实意不好说,就连海兰也突然长了脑子,不愿意为如懿肝脑涂地了。她见海兰迟迟没有动作,只好派贞淑去杀了小禄子,杀人灭口。
一切都超出了金玉妍的预料。
包括今日如懿自请去冷宫。
一想到这里,金玉妍就想笑。
娴妃啊娴妃,说你脑子不好使,你还真脑子不好使,做出了这等蠢事,真是阴差阳错地全了我的一片苦心。
至于阿箬,金玉妍更加不想搭理。
阿箬也是个蠢的,竟然信了金玉妍的话,以为金玉妍会许她一个后妃之位。她也不想想,金玉妍自己只是个嫔位,又如何能左右皇上的心思?
金玉妍眯起眼睛。
阿箬,我管不了你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
如懿坐在延禧宫中,只觉冷得吓人。
她又想起了前几日回延禧宫的时候。
她莫名其妙被冤枉,小禄子和阿箬都指认是她给玫贵人下毒,她百口莫辩。
她出长春宫的时候,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会被背叛,为什么成了众矢之的。
进忠把她送到了延禧宫。
“进忠公公,”她问,“他们都说是本宫害了玫贵人的孩子,你信不信?”
进忠依旧是那副恭敬的姿态:“娴妃娘娘,奴才信不信不要紧,最要紧的是皇上信不信。”
如懿抬头看天,叹道:“是啊,最要紧的是皇上信不信。”
她沉默良久,才说:“也许我真的失去了曾经的少年郎。”
进忠没理她,关上了延禧宫的大门。
如懿走到正殿里,坐在了门槛上。此时是正午,阳光照在如懿身上,暖洋洋的。如懿怅然若失地看着明媚的阳光,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懿看看被紧闭的宫门,又看看延禧宫里的池塘,又回头看看正殿里的陈设,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她抬起手,想要擦去眼泪,眼泪却越擦越多,她手上带着护甲,一不留神就戳到了她的脸,她愣愣地看着护甲,一滴眼泪落到了护甲上。
她以为她和皇上是两情相悦的。
她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时她还叫他“弘历哥哥”,他们一起看了《墙头马上》。如今书还在她的桌子上放着,人却不似从前了。
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她今日看着弘历,只觉得他是那么陌生。他以前虽然对她冷淡,可有时还是会关心她的。她明白他的难处,皇后是发妻,要敬着,曦月是高斌的女儿,皇上要宠着,不然高斌造反了怎么办?就连宠幸白蕊姬,也是皇上不得已而为之。她知道,她都懂,她相信皇上心里的人一直都是她。
只要皇上还爱着她,她就是受再多委屈,也能继续忍着。
可弘历今日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皇后误解她,阿箬背叛她,小禄子冤枉她,她都能接受,都能继续装成个没事人。可唯独皇上不能不相信她,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皇上怎么可以怀疑她呢?
如懿的心都要碎了。
她不知道为何两人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兰因絮果”,这就是“婚姻围城”。
皇上已经不是当初的少年郎了,她想,曾经的弘历已经死了,他现在是爱新觉罗·弘历,是大清的主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