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二年六月十七,巴林氏入宫,被封为颖贵人,赐居景阳宫。不过与所有刚入宫的新人一样,她进宫之后,并未立刻侍寝。
御花园里,一个穿着淡青色绣荷衬衣的女孩子正站在花丛前,面庞稚嫩白皙,带着些许孩子气,一看便知道她还是个小姑娘。她摸了摸自己的旗头, 对着宫女阿宝惊喜道:“改成旗头之后,立刻就觉得脖子松快了许多呢,看来还是这宫里的旗头方便些。”
瞧见不远处的花丛里有几只蝴蝶翩翩飞过,颖贵人便跑了过去,阿宝看颖贵人脚踩花盆底还敢这么跑,担忧极了,劝道:“主儿,慢点儿。”
湄若才不听她的话,跑着过去捉蝴蝶,扑来扑去没捉到,她也不气馁,感叹道:“看来父王是诓我的,都说宫里闷得慌,我不觉得呀,我觉得好玩得紧呢。”
说罢,她继续拿起手中的团扇,笑着去扑那些蝴蝶,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湄若连忙抬起头看去,只见面前这人穿着一件明黄色绣龙纹的袍子,表情看不出喜怒。
这宫里,除了皇上,还有谁敢穿明黄呢?
她再一看,只见皇上身后还站着一个女人,看起来比自己大些,容貌很是清丽。湄若又去看四周,只见宫人们都跪了下来,她惊讶道:“皇上,你是皇上?”
弘历看着还直挺挺站着的湄若,回头和嬿婉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充满了疑惑。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见到了弘历不行礼。
赵德胜站在一旁,好意提醒道:“这位小主,这位是皇上,这位是令妃娘娘,您还不行礼吗?”
湄若这才反应过来,蹲下道:“给皇上请安,给令妃娘娘请安。”
弘历点头道:“起来吧,你在这儿做什么呢,这么开心?”
“回皇上的话,嫔妾这是在捉蝴蝶呢,”湄若语气欢快极了,“嫔妾从未见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蝴蝶。”
嬿婉也在一旁笑道:“皇上,颖贵人这般,倒是让臣妾想起了一句诗呢。杜牧的《七夕》里有一句,叫‘轻罗小扇扑流萤’,与此刻场景正相配呢。”
弘历点头道:“嗯,看来你读书是有用的,也不枉朕将藏书都给了你。”
嬿婉娇羞笑道:“多谢皇上抬爱,若不是皇上,臣妾哪有今日呢。臣妾也要谢颖贵人,给了臣妾这个‘卖弄’的机会。”
弘历又转头看向湄若。湄若虽然长得漂亮,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弘历没多大兴趣,让湄若继续在御花园里自己玩,自己则是和嬿婉一同去了别处。
湄若站了起来,凝望着弘历和嬿婉离去的背影。
“令妃倒真是好才华,说的诗句我都不懂,”湄若面露嘲讽,“有一个成语叫做,舞文弄墨,我看令妃就是这样的人。自己的家世太差,只能在这些方面下功夫,都是些不上道的路子,我可做不出来。”
刚刚皇上的眼中只有令妃,根本就没有自己,湄若有些不快,看着满园的鲜艳花朵,却没了兴致,揪了一朵玫瑰泄愤,她冷冷道:“咱们还是回去吧。”
回了景阳宫歇了半日,她便去了永和宫拜访恪常在,两个人同是蒙古人,又是年纪差不多的姑娘,一见如故,很快就相熟了起来。
更加增进两个人感情的是,她们俩惊奇地发现,她们竟然讨厌着同一个人。
湄若笑道:“没想到你竟然也讨厌令妃。”
恪常在想起嬿婉那副面孔,心中就有些不适,皱眉道:“她那面孔,一看就是个狐媚的。也是,她的家世那么差,若不学些下三滥的勾引男人的法子,皇上又怎么会宠她。”
湄若也实在看不起这般依靠着男人的女人,她端起面前的龙井闻了一闻,实在是不喜这味道,皱眉将茶盏放下,道:“我还未进宫时,听那些教导规矩的嬷嬷说,宫里最尊贵的女人是皇后,最得宠的则是令妃。皇后的背后有富察家,皇上自然是爱重的,可令妃没有好的家世,只靠那张脸……”
她摇头叹气道:“一个女人,只有宠爱,没有依靠,就如同无根的浮萍一般,仔细想想,还真是可怜呢。”
恪常在不以为然道:“可怜?你可怜她做什么?她也配吗?”
她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我们背后有依靠,所以我们从来不慌,她慌,一旦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她便什么因为不是了,因为她没有底气,所以才拼了命地争宠。不过令妃得宠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个孩子,许是孩子也知道额娘不是什么好人,这才不肯降生在她的肚子里吧。”
湄若听到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