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非同一般。
虽然才给宋师道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仅在短短的片刻之间,师妃暄就权衡好了利弊:既然今夜她已然稍落了下风,那就无益再争口舌之利了。宋师道最多也仅可指责她于择主一事上太过轻忽罢了,想要凭借区区的几句话就影响到慈航静斋百余年来的崇高声望?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非但如此,师妃暄还要逼迫宋师道表态——之前宋阀的承诺,究竟还算不算数?若非宋师道抛出了那个“宋阀支持和氏璧之主”的承诺做诱饵,师妃暄根本就不会令对方得到驳倒她的半分机会,但此时她既已退了这半步,宋师道再想收回承诺,那可就是食言而肥自打脸了。
“当然算数,”宋师道极有风度地笑道:“师道这就连夜赶回岭南,以告知家父此番决定,而后便坐等和氏璧寻得明主,我宋阀上下必将鼎力支持……除非我不再是宋阀的少主,否则我说过的话,就代表了宋阀,有此一诺,千金不换。”
到了这个关头,让师妃暄自以为扳回一局还是颇有必要的,宋师道毫不迟疑地就给出了这个承诺:先使她放松警惕,再伺机偷走和氏璧,那这承诺自然也就落到了空处,反而还能成为宋阀用以攻击慈航静斋的话柄!
得了准信的师妃暄微微颔首,也不再多言,立时飘飘而起,仿若踏月而去。今夜的这一番口水仗,究竟谁输谁赢,谁占了便宜,现在还很难说呢。
但至少李世民的表情已好转了很多,他朝宋师道拱了拱手,笑道:“宋兄,方才因你言语涉及父兄,世民才会一时激动,倘若有所得罪,也请宋兄莫要挂怀。”
“该由我来向世民兄道歉才是,”宋师道似乎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翩翩公子,语气柔和地说:“师道实不该拿身为忠孝典范的世民兄来举例,世民兄也决不可能做出有违孝悌的事,方才的话……只盼世民兄大人有大量,可以忘却了事,未知你意下如何呢?”但他说出的话仍旧是如此的夹枪带棒,分明每一句都在挤兑着李世民,似乎也在提醒着所有人——之前他对李世民“将来可能会杀兄逼父”的“预测”,绝对是认真的。
李世民表情一僵,勉强笑道:“我早已忘了宋兄说过什么了,告辞。”他转身就走,再不想和宋师道多说一句话了。
到了这个时候,李世民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呢:宋师道分明已把他当作了敌人!而对待敌人绝不手软,有敌无我,才是他李世民的行事准则……憋了一肚子火的李世民目露寒光,他折返回去,朝包厢里的众人使了个眼色,一群人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曼青院:他们自然不可能还有看表演的心情了,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宋师道也动作优雅地转身回到主厢房,当即就与王世充告辞作别,并感谢他的热情款待。
王世充如今的心情十分矛盾:师妃暄被打了脸,他也倍感舒爽;但王世充本身却是不愿意在明面上得罪慈航静斋的,再加上董淑妮之前的“不懂事”,他真是恨不能马上就将宋师道送出洛阳——万一慈航静斋要找宋师道的麻烦,也绝不能让他死在洛阳城里啊,不然宋缺的怒火谁来抗?就算不至于要生要死,这样锋芒毕露的宋师道也不是善茬,他的洛阳庙太小、实在不想供这尊大佛啊……
“贤侄今晚倒是略显鲁莽了,”王世充斟酌着语气,缓缓说道:“唉,贤侄也莫嫌世叔说的话不好听……”>/>
“世叔都是为了我好,师道很感激这份心意,”宋师道微笑道:“不过小侄也实在不好再给世叔添麻烦了,我打算即刻出城坐船回返岭南,关中战局瞬息万变,我宋阀不便参与,还请世叔多多保重。”
王世充自然大喜,暗道这小子其实挺识相啊,刚刚又为什么那么尖锐呢?哼,管他呢……满面红光的王世充亲自将宋阀一行人送出曼青院,而后又带着董淑妮和寇仲徐子陵他们回转包厢,准备欣赏才女尚秀芳的献舞。
这边厢,寇仲他们还能欣赏到尚秀芳那样的大美人,真是妙舞笙歌夜初起;而另一边厢,宋师道他们已经走在出城的路上了。
“师道你……你今日可真是让所有人都大大震惊了一把啊!”宋鲁慨然长叹道。
宋师道淡淡笑道:“鲁叔是否也觉得我太冲动了?那么在鲁叔看来,我阿爹会不会支持我的所为呢?”
“支持你去和慈航静斋作对?”宋鲁皱了皱眉,说:“其实在今日之前,我也是一直都将慈航静斋当作白道魁首来尊敬的,但是听了你的高论,便觉得她们也不过如此了。至于大哥他……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宋阀的少主,即使大哥真要怪罪,我亦站在你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