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帮忙——孰料宋缺竟是一把抓住了他,哼笑道:“少帅不要心急,他还撑得住呢。”
寇仲面色大变,挣扎道:“爹你真想让他再受一次重伤吗?快放开我!”
“那混小子就是欠教训,放心吧他的命很硬的……”
宋师道如果听得到宋缺的这句话,保证会怒极反笑——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放空了心绪,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刀光剑影之中,根本不可能分神去听寇仲和宋缺说话了。
在某一个瞬间,宋师道忽觉得梵清惠和师妃暄的剑招速度慢了下来:他甚至可以感应到她们的剑尖划过每一滴雨的轨迹,不是用眼去看,而是用心去体验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仿佛他与天地自然之间蓦地生出了一种神妙的联系……
宋缺和宁道奇交战时用出的那九刀忽而从脑海中连续闪过,宋师道下意识地一转手腕,刀势斜削向上,人和刀一起穿过两把剑的攻击范围,只见惊艳的刀光一闪:若非宋师道在出此招之前由于顿悟的关系而停滞了几可忽略的一霎,令梵清惠得以勉强偏了偏头——这一刀就足以将她的脑袋整个削下来!
青丝飘飘而落,梵清惠保养得宜的一头秀发顿时少了一大半,她的耳后更被刀气斜拉了一道血痕,鲜血顺着剩下的发丝滴落……
梵清惠怒喝了一声,此时她的剑招都带上了暴怒疯狂之意,几乎就快乱了章法;师妃暄心下一沉,尽全力挥剑填补着她师父留下的破绽,眸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不远处的宋缺和寇仲,思量着罢战脱身的办法:现在的情况对她们师徒而言是大大不妙,师妃暄本来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宋师道动手的,毕竟宁道奇的战败身亡对慈航静斋来说已经是个天大的噩耗了,她们需要从长计议。
按师妃暄所想,凭着她师父和宋缺的关系,她们本来是可以用言语来解决这个危机的……但是之前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师妃暄还来不及说话,梵清惠竟是一出口就挑衅和触怒了宋缺,以至于此战终究是无可避免。
师父怎可以这么糊涂?饶是以师妃暄修心的层次,此时也难免焦虑不安了:寇仲仍未出手呢,还有宋缺……若是今日她们师徒俩随着宁道奇一齐折在此地,斋里剩下的师妹们如何能担当大任?若再加上宋阀的咄咄相逼,那么慈航静斋千余年来的传承岂不是要就此断绝了?!
事实上,慈航静斋并不是从来都一帆风顺、没有经历过血火考验的,她们的先辈也曾在嚣张的魔门压制下艰难求存,终于是凭着坚定的道心和邪不胜正的心念走到了今日。慈航静斋能传承千余年,并非毫无缘由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一位能够凝聚人心、教化万民的斋主。
思及以往,似乎自从宋缺称帝以来,梵清惠的脾气就越发不好了,待得“大越皇后喜诞皇子”的消息传开,情况就更加糟糕了……师妃暄明白她师父心里的不痛快,也正是这种不理智的情绪促发了宋缺和宁道奇的决战,时至此刻,最坏的结果已经出现,慈航静斋再也经不起损失了。
师妃暄还在胡思乱想着,却没想到刚刚还落于下风的宋师道已然越打越顺,他的刀法如行云流水一般宣泄而出,从小到大练刀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奔腾而过,冥冥之中的一层屏障越来越薄,终至轰然破碎!
“哎?!”寇仲和宋缺停下了争执,只见天上浓厚的乌云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透出一大簇金灿灿的阳光,正好照在这山坳里:一座彩虹桥缓缓而现,如梦似影。
宋师道的眼中陡然间精光暴闪,他轻啸了一声,一刀下去,就十分轻松地劈断了梵清惠的剑,而后他欺身向前,在梵清惠惊恐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伸掌一按——
吐血倒飞了丈余距离才狼狈落地,梵清惠面如死灰:宋师道方才的一掌,已完全摧毁了她的丹田气海,不但使她数十年的苦功消于一旦,且永远复原无望。
转而看向神情绝望的师妃暄,宋师道蓦地露出了一个温柔已极的笑容,说:“妃暄,我曾答应子陵,要替他还你半个人情。”
师妃暄微微一怔,并没有太多的惊喜,反倒是完全的不可置信……然而宋师道却是在她愣神的瞬间再度挥刀,这迅疾如电的一刀当空而落,“唰”地一下就斩断了师妃暄的右臂!
“但是半个人情,可远远不值两条命,更抵不了慈航静斋的千年气运。”宋师道依旧温柔地笑着,说:“在今日这样的情势之下,我仅是取你一臂,你还反欠了我半个人情呢,妃暄。”
定定地望着水洼中的那只仍旧握着剑的手臂,师妃暄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捂住血流不止的断口,喃喃道:“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