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保持张开嘴俯下身的姿势半天没有变化,有一股血卡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上不去。
李臻焦急的皱紧眉头,想问但又不敢惊到他,只好尽力稳住心绪往前靠了一小步,轻声细语道:“你...你没事吧。”
二狗的头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点头,又好像病入膏肓。
如此模棱两可模糊不清的反应让李臻更加着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真是急死人!
其实二狗也知道对方心急,但他现在的状况就犹如酒量不好的人喝多了白酒,那一股血压在嗓子眼下,只缺一个引子。
只要稍有不慎,便会呼之欲出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是酒的话还好...
二狗心中清楚,压在嗓子眼下的是血,而且是心头血,没想到仅仅用了两次狂犬病,自己竟会伤的如此之深。
会不会受那只虫子的毒影响?
实际上他猜对了三分之一,让他如此虚弱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他动用了两次狂犬病,并且中了虫子的殒骨炮。还因为他的身体并未完全康复,从川城到牢房,再从牢房出来这段时间积累的伤痛并没有真正得到缓解。
他现在是伤上加伤,痛上加痛,能活着已经是老天给面子。
真讽刺,二狗在心中暗笑。
要是自己死在这里,岂不是什么都没剩下,什么都没做到?
不行,无论如果如何都不能在这躺下啊,我甚至还没见到晓光。
他咬紧牙关酝酿良久,等身体感觉好一点,便趁机将僵持半晌的心头血咽了下去。
等压制住想吐的欲望,二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认为自己渡过这一劫,于是回转过头冲李臻笑道:“我,我没...”
结果事字还没出口,刚被咽下去的心头血带着一家老小又变本加厉的杀了回来,本来平和二狗突然鼓起双颊,眼睛大睁,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二狗!”
“噗!”
一大口鲜血。
这一口甚至把魂都喷了出来。
只见他晃三晃,双膝一软,直直的跪在地上。
在那一刻,似乎天地都颠倒了,眼前李臻的影像在眼前来回闪烁,时而光鲜明亮,时而黑白模糊。
浑身上下都在沸腾,二狗不知道这么形容是不是贴切,但毫无疑问这是当时的真切感觉。
他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在在丝丝发黑的血里甚至还包含着细碎的内脏碎片。
此时的自己简直如同往河里倒牛奶的资本家一样,丝毫不吝惜手中的牛奶,只为赶紧把他们倒出去。
这可苦了李臻,冷静如他也有些失了方寸,想帮把手,但自己身上没有带任何药品,更无处求援。别着他不管,难道自己要看朋友死在面前?
二狗呕吐半晌权且停下,趁此机会,他赶紧扯住面前友人的胳膊,眼中满是祈求的神色:“李臻...李臻...我们...不能再耽搁了...背...背上我,继续前进...”
“可...可是你的身体?”
“我求你了!!”
握住李臻胳膊的手用力了一分,个中饱含决绝之意自不必说。
无论如何,自己要坚持下去,说好的要救晓光。
就算这是一厢情愿也好,痴心妄想也罢,自己一定要找到她问一句:你是不是从没有放弃过我?
虽然很自恋,虽然很愚蠢,但他一定要这么做,或是为了安心。
是了,是要有个答案,无论答案是否符合自己的心意,自己也安心了。
心一直糊涂的二狗在这一刻却变的通透无比。
就算晓光当时真的放弃了自己,自己也无所谓。因为这是自己欠她的,权当自己来此还债好了。
“我知道了。”
李臻被他坚决的态度所感染,紧缩的眉头缓缓舒展,蹲下身子,将对方背在背上。
他很轻,瘫软瘦弱的身体随风摇曳,甚至对李臻来说都失去了重量,二狗把头靠在李臻的肩上,合上眼,头慢慢歪倒,嘴角趟出的鲜血渐渐染红了李臻的后背。
“我会实现你的愿望,任何愿望。”李臻喃喃道:“这是朋友应当做的。”
二狗睡着了,这段时间从没睡的那么沉过。无形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无数片段从身边飘过,有的是记忆,有的是想象。
在梦里,他久违的见到了父母,他们老了,也沧桑了。
是因为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