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财务科交钱、开票，又跟肖雅二舅简单说了两句，陆川蹬上自行车飞快追赶拉牌匾的马车。
王所长雇的马车很大，偌大的牌匾装到车上，前后左右都没多余出来，只稍微高了点。
但肖雅二舅很细致，挨着车板容易造成重心偏移的地方都用布塞上了。经过坑洼地段也不会出现倾倒或者从车上掉下来的情况。
加之这一路上距离不远，路也好走，陆川让王所长跟着先走一段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然而，他蹬车没走五分钟，就看见马车停在路中间，一中年妇女哭喊的声音传过来：“哎呀我的妈哎，还有没有天理嘞，要人命嘞……”
陆川心中一凛，“难道……撞人了？”
骑到近前，下车推近了一看，王所长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地上，半躺半坐的中年妇女，想说话，可嘴唇干哆嗦，又一句话说不出来。
“光天化日，没有王法了，创人还想跑啊……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做饭，孩子还小……我滴个腿呀……”
陆川将自行车立到旁边，锁好。
然后悄悄扯了扯王所长的一个下属衣袖，悄悄说：“过来。”
下属三十多岁戴个眼镜，也没声张。跟着陆川到一边，才说：“陆老板，你可来了。我们所长吃了亏，这可怎么办？”
自古有言：好男不跟女斗。
这中年妇女一眼就不是善茬儿，不讲理的主儿，真要是豁出去了，能当街脱衣服告你耍流氓，到时有理也说不清。
“到底怎么回事？”
这位下属详细说了事情经过。
其实也就这几分钟的事情。从农机厂出来，王所长让他们一个看着一侧，免得剐蹭到人。
这个女是和他们同时上道的，之后就在马车前不紧不慢地走，也不躲车，马车跟在后边走得相当慢。
赶车的师傅怕碰到她，走走停停。偏这女人这时往路边靠了靠，大家都以为她给让路了。赶车师傅甩开马鞭，刚要赶车加速，这女人一下子冲到路中间，趴到地上就开嚎。
王所长上去说了两句，第三句话没等说出口，就被挠了个满脸花不说，还被女人一顿骂，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其他人有心上前劝解，但看看女人摆出来的架势，只能有话往肚子里咽，眼睁睁看着领导遭人挠了。
这边陆川了解情况的功夫，中年女人又是一阵高亢的哭喊，那叫一个嘹亮，估计农机厂都听得见。
“想想办法吧，陆老板！实在不行，报警！找警察！”
陆川站在人群中看着唱大戏似的一幕，淡淡说道：“找警察倒是行，你有证人、证据证明咱没撞人不？”
“还有，女人本来就属弱势群体，几句话很容易让人产生同情心理，咱可能说啥都白费。”
“那也不能老在这儿耗着。”下属看看王所长已经肿起来的脸，还有顾不得整理的“四周支援中间”的发型，打心底替他捏把汗。
这事儿一个处理不好，万一闹到单位，这名声……
“这女人就一碰瓷的……”
“啥词儿？”
碰瓷，还没这说法。陆川换了一种解释：“就是想讹钱。”
这位下属歪头看了陆川两眼后，又看了两眼，心道：“这位心真大，车上拉的是他的东西，他居然一点不急不说，还好像跟他一点事儿没有。莫不是……”
“放心，我不会袖手旁观。”陆川没看他也知道他心中怎么想的。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有很多不明所以的人指着责马车的师傅，赶马车也不看着点人，给人撞了还不给看病。
有从头看到尾的，忍不住说公道话：“这明显讹人，坚决不能赔她！这回赔她钱了，指不定下回讹谁！”
这话说的在理儿，陆川朝身后看了眼，也说道：“讹不讹的，警察来了就知道了。”
这会儿哭累了，表演完的中年女人几乎全躺在马路中间，对围在四周的人群视而不见。
“大嫂，往右边躲躲，腿底下有个钉子，别扎着了。”
陆川的声音不大，围在内圈的人基本都能听清。
中年女人保持一个姿势有点累，正打算换个方向，忽然听陆川这么一说，下意识翻身坐起来，往地上看，“哪有钉子？”
“这不是好好的吗，也没有事儿啊……”
“可不咋滴，感情真是讹人！看她还把人给挠了，警察来了还不得关她十天半个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