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黄泉,赵人,真坏啊!
韩信则有些骄傲地悄悄想着,还好昨晚我与阿父阿母一起,亲手助秦人抓到了这些赵国大坏蛋!
黄昏时分,赵嘉带着赵端和剩下的奴仆侍卫离开了咸阳,踏上返回邯郸的行程。
比起前些日子出发时的意气风发,此时的他坐在马车之中,只剩下一脸的失魂落魄。
秦王确实饶了他一命,可他今日将赵国之阴谋公诸于众,想必愤怒的秦人,很快便会将此事传遍中原大地,赵迁岂会不恼怒万分而迁怒于他?
赵嘉颤抖着手,取出与盟约叠放在一起的另一份国书,面色愈发惨白起来。
这封秦王亲手所写的国书里,有两个让赵迁“将功赎罪”的要求——
一则,为弥补秦国小公子此番无端遭受的惊吓,赵国需将盟约里与秦国换盐的马匹,从一万匹增至四万匹;
二则,若赵王主动将元城献上,秦王便不再追究他、授意魏无知以元城假舆图、谋杀自己一事。
赵嘉浑身如抖筛般抖着抖着,过了一会儿,却又眉眼森森地冷笑起来——
赵迁,尔这鼠辈,从本太子手中抢来这王位又如何?枉你堂堂一国之君,在秦王面前亦不过区区一条丧家之犬!这两个条件,你敢说半句“不答应”么?
这样想着,赵嘉竟觉得前方的路途变得令人期待起来,他真的很想亲眼看看,赵迁打开这国书时是何种表情
而章台宫中,蒙恬正在满头雾水地悄声询问君王,“王上,臣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昨夜之事,您连朝中大臣亦要瞒着”
嬴政翻开一封新的奏章查看,随口道,“莫问,你且再悟一悟,想必李斯今日已悟出寡人之意了,寡人要瞒的,可从不是聪明人”
蒙恬茫然摇了摇头,又很快高兴地自我安慰道,罢了,我既知全局真相,又何必为这迷局庸人自扰?我只需好生为王上保守这秘密便是了。
这时,一只小炮仗大喊着“父王最贴心的小宝贝来啦”,待蒙恬急忙抬眼看去,明赫已蹬蹬跑到了殿上,正拉着嬴政的衣袖扭着小身子道,“父王,怎么样?孩儿昨晚用行动证明了,我确实才是您最好的朋友吧?嘿嘿,我什么都明白的”
嬴政笑吟吟搁下毛笔,弯腰抱起小崽,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还是有些汗水,便命蒙恬取来棉帕为他细细擦拭,温声道,“吾儿聪慧至极,最与寡人心有灵犀,自然是寡人最好的朋友,你往后莫再跑这般快,看这满头的汗”
若非他知晓小家伙是仙童,自有远超寻常孩童之心智,昨夜自是断然不敢将他交与扶苏出殿。
旁的不说,据蒙恬回禀,昨夜派人在殿外埋伏、以沾了蒙汗药之布巾偷袭赵国侍卫之时,便是将闾与子高这般大的孩子,也险些惊呼出声,而那赵国小公子更是当场惊恐啼哭起来,还好蒙恬迅速取出备好的蜂蜜喂了他几口。
几个孩子之中,只有扶苏与明赫全程冷静,丝毫未受惊吓。
如此小的婴孩,有这等处变不惊之态,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思及此,他忽然想到中尉长回禀的昨夜那孩童,亦颇有冷静之急智,便特意吩咐人届时将他们全带进宫领赏,这般做,他自有一番旁的盘算。
遂问道,“此番立功之人可都召来了?”
蒙恬忙道,“还请王上稍等片刻,臣让他们申时到来,想来正在前来的路上,臣这便出去看看。”
嬴政点点头,继续含笑低头听着怀中小家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清朗端肃的面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柔和。
近日,他忽然察觉到,小家伙每日在这偌大的咸阳宫中,实则是极寂寞的。
王族六岁以上公子需修习六艺,公主则要修习八雅,除此以外,随着扶苏与阴嫚兄妹几个年龄的增长,太傅布置的课业也愈发繁重,他们能陪伴这小家伙玩耍的时间,自然也愈发地少。
原本,宫中还有两位闲暇的三四岁公主,却因其生母对明赫若有若无的几分忌惮,在扶苏几个大孩子不在之时,便屡屡约束着公主,不许她们单独跟小崽在园中玩耍——若是在殿中,自然是可以的。
可对小崽这种日日都要去园中跑上几圈的孩童而言,将他整日拘于殿中,无异于让他身处囹圄,着实苦不堪言。
即便他派宫人跟着小崽在园中玩闹,他每日仍要跑来章台宫与自己絮絮说上很多话,小到一只蚁虫是如何搬运黍米的、大到园中总共有多少棵树
如此,君王便猜出,想来宫人绝不可能将小崽当成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