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正常的食欲等,而是我的一种直觉。我觉得她的腹痛没什么要紧,或者说,这是身体和她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因为她的腹痛很奇怪,只在每天睡觉前痛上一会儿,其余时间,她完全是个健康、性感的女人。
她坐在床头上看画报。下午3点,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在她的身上,她的低胸上衣显露出的一小部分乳沟便有了深深的阴影。我递给她几本书让她挑选,我想她不会喜欢这些。但是,既然她已提出了向我借书,我也只好就带到医院的这几本让她选选了。
当时,我感到有一点儿抱歉,因为这是几本非常枯燥难读的书。一本叫《时间简史》,一个英国人写的,专门讲述时间怎样穿过宇宙穿过人体穿过我们的万千神经而最后消失在黑洞里的故事;一本叫《存在心理学》,把人的动机、体验以及冒险都分析得迷迷糊糊,看了只会叫人打瞌睡;另一本叫《女巫———撒旦的情人》,一个法国人写的,里面展示了中世纪的欧洲,女巫出没的城堡与村庄,还有就是火刑架,成千上万的女巫被烧死。这场历史上熊熊的大火及其含义,是这个法国作者至今想弄懂的东西。
吕晓娅翻了一会儿,说,我看这本。她是指《女巫》,我说没多大意思,15世纪的老故事了。她说我喜欢。她翻开书里的一幅彩画说,真漂亮。这幅画以黑和红为基调,表现的是中世纪的广场,天空中有牛头马面的魔鬼,有正吊在火刑架上的裸体女巫。我明白了,她喜欢看画。她是搞时装设计的,也许,这些表现中世纪场景的画能让她获取灵感。这本书的好处就在这里,全书一半文字一半画,我想这正是她选择此书的理由。当然,它所带来的后果,我当时却是万万没有想到。
事情的开始倒还与这本书无关。那天,她将我叫进了她的病房。她说,你呆在这里很久了,你告诉我,我睡的这张病床以前住的什么人?我说是一个叫秦丽的女孩子,20多岁,患的是肠癌。她问,人呢?我说,死了。她怔怔地望着我,脸色发白,像是要倒下去的样子。我连忙扶住她,问怎么了。她不说话,慢慢在床边坐下。死了,她说,你知道怎么死的?
吕晓娅的这一举动让我惊奇。我当时的感觉是,已死去的秦丽是她的熟人、朋友或者亲戚;另一个感觉是,她突然知道自己是睡在一个死者的床上,有害怕和受欺骗的感觉。
不,这些都不是原因。她只是接着问我,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她是被谋杀的。
这句话说出口,吕晓娅自己也被吓住了。她拉过我的一只手,用双手握住,紧张地说,这只是我的猜测,你可千万别对外讲。
我也有些紧张,对她点头承诺,表示我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不过我还是疑惑,你怎么有这种想法呢?
她说不是自己的想法,是事实。她站起身,走过去将病房的门关上。然后从床垫上取出一个小本子给我。她说这是她整理床垫时偶然发现的。
这是一本32开的软抄本,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是日记。这是秦丽留下的吗?我有些紧张地问。她说你看了就清楚了。
我翻开本子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
6月12日
昨天夜里发生了一件事,吓得我半死。我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的发生了这件事。但我敢肯定这是真的。
当时,我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了。我想是半夜吧,整个医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我听见有一种隐隐的哭声不知从哪儿传来。我望了一眼对面,那个22床的老太婆正在打酣。我也就没在意,继续睡了。
突然,我觉得像是有人站在我床前。我努力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人正在我床前站着,是一个女人,面部雪白雪白的,嘴唇却通红。我大叫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后来,我听见有很多脚步声到了病房。纪医生第二天对我说,他们给我打了针,是镇静的,我就继续睡了。
纪医生坚持认为我看到的可怕场面是一场噩梦。他说病人有时会这样,同病房的老太婆也说她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难道我真是做了一场梦吗?
不是,我肯定这不是梦。我当时清清楚楚。难道是谁要害死我吗?天哪!我已经是快死的人了,谁要来害我呢?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开了,是那个叫小梅的护士来给吕晓娅量体温了。我赶紧将这个本子紧捂在手中。小梅有些异样地看着我俩,说你们在看书啊。我随手抓起床上的一本时装画报重叠在那小本子上面,说我来向吕晓娅借书的。说完,我便站起身离开了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