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紧张地望着她,我从侧面看见薇薇的长睫毛使她的眼神格外动人,鼻梁挺拔秀美,从侧面看更像一幅雕塑作品似的。
吕晓娅说,我老是梦见一只飞蛾,一只毛茸茸的大飞蛾,它在我病床上不停地飞,有几次它对着我的脸扑下来,我的额头几乎感到了它那毛茸茸的翅膀和肥大的肚子。我用手去赶它,它便飞开了,在空中绕圈子,但很快它又俯冲下来,还同时发出了一种有点像婴儿哭泣那样的声音。我陡然坐起来去赶它,我醒了,发现自己坐在床上。
我看见薇薇用手捂着脸。我开始以为她是害怕,但接着发现不对,薇薇是哭起来了。
吕晓娅赶紧扶着她的肩头问,薇薇,怎么了?
薇薇抬起泪水打湿的脸来,说,我怕这个梦不吉利。
吕晓娅说,傻妹妹,还相信这些?我想是我开着灯睡觉,那日光灯管的呜呜声在我梦中变成了飞蛾的翅膀。
薇薇的表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说,吕姐,你真会联想,就像你设计时装一样。
我想我应该离开了,便站起身来告辞。吕晓娅说,那本日记的事还没搞清楚呢。她说没关系,可以讲给薇薇听的。说着,便从抽屉里取出那本日记来,她说,现在它是没有主人的了,你再研究研究,这事太奇怪了。
吕晓娅将这本冒秦丽之名写的日记之事简略给薇薇讲了一遍。薇薇瞪大了眼睛,诧异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再次翻看着这本日记,看着那些工工整整的字迹,弄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干这种仿冒的事。
突然,薇薇惊叫了一声,指着地上说,那是什么?从日记本中掉下来的!
我埋头一看,地上躺着一只飞蛾,一只已被书页压得扁扁的飞蛾。
我们三人几乎是同时蹲下去围着它看。一只黑灰色的大飞蛾,毛茸茸的,肥大的肚子因夹在本子中的时间太长,已经压得扁扁的。
我迅速在日记本中翻到了夹它的那一页,那是还未写过字的空白地方,纸页上清楚地印着这飞蛾的痕迹,还粘着一些毛粉。奇怪的是,我和吕晓娅以前数次翻看过这日记,怎么从没发现过呢?
我抬起头来,看见吕晓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嘴唇有些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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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计划完全搞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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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26。纪医生正对着洗手间里的那面大镜子刮胡子。
他对着镜子中的那人说,你已经被盯上了。宋青对董雪有好感,而女人之间一旦有了好感,那相互认同和欣赏的部分会蔓延得很快。她们的基因组合只要有一个图形相合,她们会为对方复仇,并且与她们的温柔一样无可救药。
他们是来找董雪的。宋青和那个徐作家,他们坐在我的客厅里言不由衷,还编造出白脸女人的故事来掩盖他们内心的慌张。
董雪失踪一年多了,他们不相信?
镜子中的脸晃动了几下。他甩掉刮胡刀上的一大团泡沫,吹出一声不太响亮的口哨来。18岁,他吹口哨。他还学会了另一招,将食指含在口里,吹得更响,声音尖利可以穿破一大片树林。他觉得他不再腼腆。18岁,那时他是乡下的知青。他开始想女人,想她们的神秘部分。
董雪的体形在镜子中闪了一下。雪白的泡沫,刮胡刀发出嗤嗤的声音,他感到毛根坚硬。他看见了隐隐的黑色,在垂下的轻纱中,董雪的双腿在雾中舞蹈,某个三角区的黑色隐约可见,他看见地板上丢着董雪的内裤。
他是唯一的观众。躺在家里的地板上,仰望那飘动的纱裙就像云彩。牛羊是不懂得这些的,它们只低头吃草。云彩在它们的背上飘,被人画成画挂在墙上。董雪说,真美。他说我在乡下时常见,那时我18岁。
下巴上突然冒出了一点血珠。他看看刮胡刀,锋利的刃口。他感到宋青站在旁边发笑,小梅也挤了过来,还带来了她的男朋友,警察。他们都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血,红色的、粘稠的液体,他憎恨这种东西。他想呕。护士在旁边不断递给他工具,刀、钢针。这时人的身体像一台拆卸开来的闹钟,他小时候拆卸过的那一种,裸露出来的结构让人目眩,齿轮连着齿轮,卷着的发条,灰尘,油污。有时候,他把它彻底搞坏了,盖上后盖,一切恢复原样,但内部已坏了,指针动也不动,这钟死了,他说。大哥在旁边幸灾乐祸,大哥说他要挨母亲的竹条了。他品尝了失败,这是一种从内部将人打垮的感受,它让人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