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能力,才让“莎”得以确认,自己绝对没有变成自我观测时所见到的这个“统治局原住民女孩”,而是一个“瓦尔普吉斯之夜”。自己所能观测到的,和自己此时的本质,有着巨大的差异,然而,她在短时间内,无法将这些差异全都找出来,并从中分离出“幻觉”和“现实”。
正因如此,“莎”进一步察觉到了,其实自己正处于一种混乱状态,一种可怕的偏差,正从自己一无所知的层面扭曲着自己认知世界和接触世界的方方面面。这是一种全方位的偏差,超过了自己过去到现在所知的所有范畴,进而证明了,自己过去所知道的一切仍旧是充满了局限性的,是狭隘的,事物所具备的全面性,要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宽阔,而自己所知的种种理论,在这个事实面前也处处是漏洞。
进一步说,“莎”在统治局还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是高级研究人员,在渡过了如此漫长的时间,经历了种种变故后,她十分确信,自己已经达到了统治局技术的一个方面的顶点,而这样的自己仍旧在这可怕的偏差面前,是“无知”的,那必然也证明,统治局那异常强大的智慧、知识和技术,那看似无懈可击的理论,在如今呈现出来的偏差面前,也同样是“无知”的。
偏差所带来的种种异常不过是表面,可以观测到和察觉到的不同,都只是最浅薄的地方,但是,通过这些表面化的形象化的不同,足以让人感到自己的无知,也能够让“莎”感受到,这种“偏差”背后意义是如此的深沉而恐怖——世界和自己所认为的截然不同,未知比自己所能想象的还要更多,而世界到底有多么广阔,也完全超过了自己可以衡量的范围。
哪怕是“瓦尔普吉斯之夜”,在这偏差所预示的“广阔”、“深邃”和“无垠”中,是如此的渺小。而这种渺小的感觉,也绝对不等同于自己过去对“渺小”的认知,绝非已知的时空观念能够填补。或者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填补这种“无垠”和“渺小”之间的差距。
恐怖,就在认知这个差距的时候,在认知到这种未知的无垠时,不由得从她的内心深处浮现。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压力,是一种难以释然的绝望感,是一种不断蚕食着自身意志的力量。那是当一个人能够意识到“无论自己如何奋力去思考,如何快速地成长,都必然存在意外,都必然存在一种从无限的未知中诞生的,突如其来的,从自己无法理解的层面袭来危机”时,而自己能够依赖地就只有“运气”时,都必然要承受的崩溃感——越是坚信自己只要不死去,不断成长,就能够在某一天战胜一切,这种恐惧就越是深刻。因为在这种被昭示的恐惧面前,自己所假设的那些,都成为了伪命题。
无论自己有多强,都会有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从自己无法预知到的角度袭来,从自己无法认知的层面将自己杀死,这种死亡感在无限的未知中是如此的强烈,仿佛自己始终处于一个“下一瞬间就会死”的危机中。
“莎”在这种沉重的恐惧和压力面前,再一次观测自我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如同破碎的瓷器般爬满了裂痕的自己——自己所占据的“畀”的形象,正从脚尖开始瓦解分离,碎屑落入这异常的大海中,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知道自己有麻烦了。
在她面前并不存在一个实体而具体的敌人,而是一整个未知的,异常的,和自己认知充满了偏差的世界,以及她所能观测和感受到的一切,对自身所有观念的冲击。从某种意义上,她要对抗的,正是自己这种可能拥有都不会消失的恐惧,因为,这种恐惧正源于自己的思考。于是,进一步来说,她的敌人也是她自身的思考和认知。
这并不是有勇气有信念就能解决的敌人,这个敌人就像是看不见的幽灵,始终在一个人进行思考,尝试对世界进行理解的时候,始终在内心缠绕。要说这是“幻觉”,自然也是可以的,但是,没有意义,因为,它无论是什么,都已经产生了切实有效的影响。
否则,“莎”也不会在置身在这样异常的风景中。
目前所有的思维方式都对抵抗这种恐惧,将自己从这异常的风景中摘出去没有帮助,无论她怎么去想,眼前的景象也不会随着她的“想”产生变化。如此异常的景象,反而更像是不以人的意识为规律运转的自然事物,然而,它到底是不是一种超乎自身认知范围后的“自然”,却也无法证明。
“莎”想不到任何办法,能够让自己摆脱这种危机。她看向四周,这些如同空气一样,泛着光和涟漪的海水是那么的清澈,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底,然而,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