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一起来。她在话筒那厢迟疑了好一阵子,问:“他们是谁?”“余佬、肥胡、李景生、阿伟,你都认识的。”那边又沉默了。“喂,安琪?”“是,在。”“怎么婆婆妈妈的?”“没有婆婆妈妈,只是我不来吃饭了,我有点不舒服。”她淡淡的说,但任谁都听得出她在找藉口。“为什么?”我嚷,“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了。”她又推说累。“我们改天再说,我会传呼你。”我叹口气,女孩子真难明白,无端闹起情绪来。余佬以专家口吻说:“没什么大不了,明天你再打个电话去就保证雨过天青!”可是“明天”我又忙得把整件事忘得一乾二净了。安琪在某个晚上传呼我,她说她有话要跟我说。我们约了在她家的天台见面。我收了工立即就走,脸上还涂着厚厚的化妆品。
她站在月光底下,愁眉深锁。她转过身来,眼角有泪痕。“你哭了,发生了什么事?”我轻问。她伸手摸摸脸,平静地说:“可以帮我做一个抉择吗?”“什么抉择?”她咬了咬唇,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在你跟李景生两人当中做一个选择。”我笑了,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飞机在头上掠过。我想我又听错了。我甩甩头。但随即又听到安琪冷静的声音:“我不想伤害你跟景生,你们两人都对我很好很好,可是我实在不懂得如何做出决定才能令大家都好过点。”我终于明白,错愕得不能自己。我重重的挥拳打向空气。想起那天我们在这里许下的诺言,我不禁叹气。“谢谢你告诉我,安琪。”“对不起。”她低下头说:“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好。”我苦笑道:“我明白事情不能勉强,而我所能做的是等候你的答案,你好好的考虑清楚再告诉我。”我无法大方得替她做出决定。两天后,我有了明确的答案。她在电话里直接跟我说:“我想做为一个丈夫,李景生会是个比较适合的人选。”我听了,很觉得索然无味。既生瑜,又何生亮?我唯有再以苦笑去面对问题。能够笑,还是好的。
我又投入日以继夜的工作程序,半年实习期过后,我正式毕业。毕业典礼上,我获颁发甲等成绩证书。顺理成章地,电视台邀我签艺员合约。父母当中,母亲投反对票,父亲则自由民主,跟我分析情况。他赞成我不妨一试。“年轻人,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他说。于是在八一年,我跟无线电视签下一纸合约。我拨了电话给林安琪,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我并不恨她,也没有责怪任何一个人。我仍然视他俩为我的朋友。适当的时间、适当的人。李景生恰如其分地做到了。某年某月,传来他俩的婚讯。我的心里像打翻五味架。但又能怎样?我在他俩结婚那天离开香港,启程去新加坡登台,这是早就安排好的工作,我说不出是恰巧还是有意避什么?可是回港后,意外地听到余佬说他们的婚期延后了。原因大家都不清楚,但一年后第二次传来婚讯,不到几天,又宣取消了。个中因由,大家不敢问也不明白。尤其是我,我有拨电话给安琪的冲动。八五年四月,我意想不到的又收到他们的请柬,上面写着:李景生、林安琪,我俩情投意合,谨订于一九八五年五月十五日,上午十时正,假香港大会堂婚姻注册署举行结婚典礼,诚邀各方好友前来分享我俩的喜悦。我拿着这张粉红色的喜帖,鼻子不自觉地酸了起来。安琪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承诺。在她一而再地把婚期延迟,选择了在一九八五年五月十五日结婚。刚好是整整的五年。我默默的深受感动。不管事实如何,我愿意相信我和安琪的缘分至此时才淡出。一厢情愿地相信。
六、A级的自信
今日无聊才去睡。“日记”里有几天是父亲的声音:“走!别来烦我!”或是:“走!别发神经!”这都是我强迫他开口录音时收录下的话。我继续我每天的自白:我总是在出人意料的情况下碰上试镜的机会。谁会想到在一个金曲颁奖典礼上担任搀扶嘉宾一职的我,竟又得到导演泰迪罗宾的注意。他连我的名字也不知道。走来后台找我。
“你的外型很不错,我想请你为我们的下一部新片‘彩云曲'试镜。”就凭这两句话,我上了新艺城电影公司碰运气。同一时间,导演黎大炜也通过无线电视找我试镜。他约了我在“新香港”的办公室见面。那天我装扮得如时下最流行的“特工队”一样,身穿印有“特工队”大家笑作一团,那个男孩子又回复一脸为难。另一个记者为他解窘:“父母有个儿子,非我兄弟姐妹,谜底是’自己',哪里是刘德华,你们这班老行尊专欺负新人!别猜什么谜了,拍照,拍照!”照相、访问再照相,经验告诉我,招待会已接近尾声。
这么些年以来,对于招待会或访问的场面早已驾轻就熟,经验累积,我已懂得向不同角度的镁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