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很钟爱杜伊勒里宫这间有拱形窗门的小书斋,喜欢在这里办公,这间小书斋因此闻名于世。今天的路易十八像往常一样,待在这间小书斋里,坐在一张胡桃木制成的桌子前办公。他特别喜欢这张桌子,专门从哈德维尔带到这里,但凡大人物都有些癖好,这就是路易十八的癖好之一。在他手边放着一本格里夫斯版的贺拉斯诗集,国王的远见卓识大多是从这本书上得来的。现在他正一边在诗集的空白处做注释,一边漫不经心地听身边的大臣汇报工作。这位大臣有五十多岁,头发灰白,贵族气派,气质十分高雅。
国王抬起头问:“你刚才说什么,先生?”
“陛下,我最近觉得十分忧心。”
“是吗?难道你梦见了七头肥牛和七头瘦牛——像埃及法老一样吗?”
“那个梦不过预示着我们将有七个丰年和七个荒年,有陛下这样英明的国王治理,荒年并不可怕。”
“那你在担心什么,亲爱的勃拉卡斯?”
“陛下,我认为南方正在酝酿着一场政治大风暴。”
“亲爱的公爵,我想你是忧心过度了。我知道的恰恰相反,我确信那里正风和日丽。”国王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陛下,您是不是派可靠的人到朗格多克、普罗旺斯和多菲内去视察一下,让他们把这些地方的民情向您作个汇报?起码让一个忠心的臣仆安心也好。”
国王继续在他的贺拉斯诗集上做注释:“我们低声吟唱……”
大臣似乎领会了这句话的意思,笑了笑,对国王说:“陛下,您完全可以相信法兰西人民对您的忠心。但是某些亡命之徒的野心不得不防,拿破仑就是这种人。”
“亲爱的勃拉卡斯,你要老是这么惴惴不安,我都没办法工作了。”
“可是,陛下,您这样过分地乐观,叫我怎么能睡得安稳?”
“等等,先生,我在‘当牧童跟着走的时候’这一句上想到了一条非常有意思的注释,稍等一会儿,我写完了就听您说。”
大臣不再说话,静静地等着。路易十八用极小的字体在诗集的空白处写下一个注释,然后得意地抬起头,似乎认为他的见解非常独到,其实他只是在评价别人的见解而已。
“亲爱的公爵,请继续往下说,我听着呢。”国王说。
勃拉卡斯很想把维尔福的功劳占为己有,于是竭力表示出对国王的忠心。“陛下,我的担忧并不是毫无来由的,我派了一个很有头脑的人去南方视察了一下。”公爵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迟疑,“他刚才匆忙地跑来对我说:‘陛下的安全正受到威胁。’我于是急忙赶来了。”
路易十八一边写着注解,一边念道:“让部下养尊处优的不是好统帅。”
“陛下是不是不想听这件事?”
“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过你可以先去找一样东西,公爵先生。”
“找什么?”
“随便找,就在左边。我说了在左边,你怎么在右边找。左边,对了,就在那儿,你可以找到警务大臣昨天的报告。算了,不用找了,唐德雷本人来了。”
侍从官报告过之后,警务大臣唐德雷走了进来。路易十八向他笑了笑:“男爵,把你知道的关于拿破仑最近的消息都告诉公爵。不论它有多么严重,都不要有任何隐瞒,告诉公爵厄尔巴岛是不是个火山,那儿会不会爆发火焰和可怕的战争。”
唐德雷双手放在扶手上,表情严肃地背靠在一张椅子晃动着,优雅地说:“昨天的报告陛下看过了吗?”
第10章 杜伊勒里宫的小书斋(2)
“看过了,你现在把内容再对公爵说一遍,尤其是逆贼在那个小岛上都做了些什么,要讲得详细一些,公爵找不到那份报告。”
唐德雷对公爵说:“公爵阁下,我们从厄尔巴岛得来最新的消息,这些消息真是让人快慰。”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路易十八,国王正埋头写一条注释,头都没抬。他继续说:“拿破仑就要闷死了,他无聊到整天看隆戈纳港的矿工们干活。”
国王加了一句:“他也靠搔痒来排遣寂寞。”
“搔痒?我不明白陛下这句话的意思。”公爵问。
“亲爱的公爵,这位伟人、英雄、半仙,他得了一种让他痒得要命的皮肤病,您难道忘了吗?”
“我们几乎可以肯定地说,逆贼就要发疯了,公爵阁下。”警务大臣说。
“发疯?”
“是的,我们得到的报告上说,他已经处于神志不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