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答话,起身径直走到一旁的龙洗台净手。
净毕她用锦帕拭干水渍,不料一转身,昭王竟已只隔了半寸站在她身后。
她本能躲退,手磕在龙洗上,腰却一把被昭王揽住。
春夜沉寂,翡翠烛台上的火光“哔剥”一声轻响,不知谁的心跳漏了半拍。
咫尺距离,男子身上浓郁的龙涎香顷刻袭来,挺直的鼻尖几乎要触到她的脸颊。她保持着退却的姿势,一手抵着龙洗架,另一只手推在他坚硬的胸前。
良久,她摊开抵在他胸前的掌心,镇静道:“还给你。”
昭王目光未移,却将五指覆上聂莼桑的手,将她手中物什合在了两人掌心之内。
十指交握的一瞬微微一颤,许是她想缩回去,却被他长而有力的手紧紧扣住。
台上烛火燃得正欢,落在纸窗上投出两人剪影,却像是一个寂寞的人拥着自己。
良久,昭王松开手,看见一串小叶紫檀佛珠,在烛光下发着质朴的幽光,珠九颗,大约沾染了女子掌心的汗渍,微微发亮。
“九菩珠?不是被甄儿弄丢了么?”
他低头浅笑,笑像宁王,笑里却有比宁王更甚九倍的轻佻。
“原来你就是阿甄那个日思暮想的女子。”他忽然退离少许,近在咫尺的龙涎香由浓转淡,散在风里,变成醉人的气息。
聂莼桑舒了口气,只是还未挪动僵硬的脚步,便听轻“噗”一声,烛火熄灭,她被一个反手带倒在床上。
如若前次两人还隔着咫尺距离的话,这次却是实实在在紧挨在了一起。
聂莼桑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一只宽大的手掌捂上她的嘴,微凉的唇贴在耳畔:“别动!有人。”
雍华的缎帘半挽,窗外闪过一个黑影,床楣上不知何时嵌入了一枚带毒暗器!
昭王挥手,“欻”,一个袖箭干脆利落地从锦袖中飞出。
听闻窗外之人闷哼出声,紧接着是足尖点过树枝屋檐的声响,扑棱棱惊起一树夜鸦。
“不喊人追吗?”聂莼桑冷静问道。
暗夜中听得昭王轻笑:“不用。这天下想取寡人性命之辈何其多,若是个个都追究到底,那寡人不用再做旁事了。”
“陛下你……”
聂莼桑不知道他所说的旁事是指何旁事,是否指的当前身下之事。心下掠过坊间传唱的童谣:“蛇儿好,蛇儿妙,九个爪子闹一闹。姑娘哭,姑娘笑,一枕春宵欢梦了。”
这童谣中前一句的“蛇儿”九爪,自然避讳着借指当今放浪形骸的九龙昭王;后一句不言而喻,昭王近美色又弃美色,只怕侍寝之后的姑娘大多望穿秋水,最后只能在日夜盼望的冷宫中郁郁寡欢、孤独终老。
龙涎香充斥整个帷帐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牢牢地压在身下,此刻两人脸与脸贴得极其的近。
她别过头去,离开他侧脸一点点。
昭王扑捉到了她的这个小动作,轻轻一笑,翻身躺在了侧旁。
聂莼桑躺在里侧,想出去是暂时不能了,她舔了下微干的唇,暗夜中问道:
“陛下今日的殿外护驾呢?刺客造访都没发现,门外看守的殿前护卫都护到哪里去了?”
昭王枕了双臂,答道:“殿前护卫也只不过名义上护卫他们的君主,但如若是君主的护卫要害君主呢?君主该由谁来护谁?”
见她没有答话,昭王又笑道:“寡人只是打个比方,所以任何时候,都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聂莼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与世间传闻中昏庸无能的昭王,似乎有些不一样。
巨大的床帷内两人并肩躺着,窗前的月光不明不暗,两人隔着的距离不多不少。
本是宫嫔侍寝帝王,况且此帝王非一般帝王,是日日在万花丛中摸爬滚打的帝王。可不知为何,此时的氛围却有一丝奇妙的尴尬,倒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夫妻头遭洞房花烛夜、红绡帐里时。
夜沉寂,将这微妙的气氛烘托得更甚。
最后还是昭王率先开了口:
“人活着总是先要学会保护自己,才能护住别人。保护自己的方法也有很多种,有时候,皮囊愈腐朽,反而愈安全。”
他忽然转过身,侧脸枕在瓷枕上,用拇指轻轻拂过聂莼桑的脸,道:
“但,你以后可不必施以灰粉,你不想要的,寡人不勉强你。”
此时云移星动,明月光突然透过窗帷照了进来,洒在瓷枕上凝结成一层薄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