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祁目光一沉,“因他篡改户籍一事,我一直派人跟着李棣,却并未发现任何疑点,容暻,这话轻易说不得。”
周述安道:“李棣并非是亲自与许家接触,而是通过另一人。”
“何人?”
“范阳卢氏,卢十一郎,此人与李棣交好,与许家亦有婚约。”周述安一字一句道:“许家姊妹不少,许三娘却偏偏约了沈姌一人前去赴宴,那些女郎的心思,若无后面的事,倒也说得通。可卢十一又将李棣带去了慕兰湖,李棣的户籍还被悄无声息地做了手脚。侯爷,世上真有这种巧合吗?”
听了这话,沈文祁不禁有些心惊,喃喃道:“许家?”
隔了好半晌,沈文祁抬头道:“许家这样的世家,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若是真与他们有关,必是得了左相的授意,可三皇子势大,多次打压太子,都是左相为其周旋。”
想想上辈子那些事,此刻,周述安都不得不感叹,许后这放长线钓大鱼的手段,真是绝非常人可比。
为了六皇子,她究竟铺了多少年的路?
周述安道:“侯爷,眼下无人,晚辈想同您说句大胆的。”
沈文祁点头。
“六皇子沉迷诗画不揽政,可他终究是皇子,韬光养晦,避其锋芒,也是一条路。”周述安又继续道:“侯爷,沈姌那日若是没有落水,此刻,她该与谁议亲呢?”
那便是兵部尚书之子了。
周述安道:“这些大多都是晚辈的猜测,可那户籍,却是证据。”
沈文祁默了半晌道,“是啊,能让荆州的官,和户部一起闭嘴的,除了许家有这个能耐,还有谁有呢?”
周述安话锋一转,道:“侯爷可知道回鹘的二王子来京了?”
沈文祁点头,“自然知道。”
周述安沉声道:“后天的春蒐,侯爷还是让二姑娘称病留在家中吧。”
话音一落,彷如一道惊雷劈在了沈文祁头上。
“容暻,你等我一会儿。”沈文祁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对老管家道:“许家女可是离开了?”
“回侯爷,方才是老奴亲自送二位姑娘出府的。”
沈文祁道:“谣谣呢?”
老管家道:“还在院子里。”
沈文祁大步流星地跨进澜颐院。”
此时云阳侯夫人、沈姌、沈谣、沈甄皆在。
婢女们纷纷低头道:“侯爷。”
闻声,身着胡服的沈姌缓缓回身,对沈文祁笑道:“阿耶,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
云发丰艳,蛾眉皓齿,颜盛色茂,景曜光起确实是能让二王子一见倾心的好看。
沈文祁面色彻底沉下来,道:“这胡服是谁给你的?”
沈谣笑道:“许三娘啊,她说此次春蒐设在骊山,骊山陡峭,女郎们喜欢的那些长裙行动不便,就送了衣裳来。”
沈文祁抬手捏了太阳穴,深吸一口气道:“此次春蒐,你留在家中吧。”
沈谣眨了眨眼道:“这是为何?听闻皇后娘娘还找了戏班子来。”
朝堂上的事沈文祁不便与她们细说,于是道:“宣平侯与我说月末要来府上提亲,你和你阿姐一样,都别去了。”
沈谣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一抹绯红,道:“知、知道了。”
沈文祁又看了一眼沈甄,“两个姐姐都不去,你也在家吧。”
沈甄也跟着点头,“好。”
傍晚时分,周述安从沈文祁的书房中走出来。
晚膳后两人喝了不少酒,沈文祁酒量不佳,开始还说些正经事,到了后来,周述安竖着耳朵都不知道他在说些甚,胡乱一片。
能听清的就那么几句话:
“你年纪尚浅,倒是比我懂得做官。”
“要待她好些。”
周述安坐在水榭中吹了半晌风,酒醒了些。
他揉了下眼睛,该走了。
刚起身,又瞧见一抹倩影。
沈姌缓缓走来,递给他一个碗盏道:“醒酒汤。”
沈姌又补了一句,“阿娘让我送来的,”
周述安以拳抵唇,请咳一声道:“多谢。”
他接过,一饮而尽。
见他喝了,沈姌准备离开,谁料周述安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手腕就这样被他握住,沈姌整个人不由一怔。
沈姌往回拽了一下,提醒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