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纳罕鄂仑躺在白玉质身边,几乎一夜没睡,就这么将手覆在白玉质隆起的肚子上,小心的控制着力道。
他被今日二王子的事勾起了之前的回忆。
二王子出生的时候,纳罕鄂仑几乎比大王子出生的时候还要紧张,他在等待一个健康的儿子。
可是结果让他失望了,那种灭顶的落差感让他一时无法接受,连带着对三阏氏和刚刚出生的二王子也都冷了下来。
纳罕鄂仑当时也才登上汗位不到十年,那个时候内忧外患,大楚虎视眈眈,草原内部也有之前遗留下来的问题。
甚至还有查铪可汗对他百般刁难。
纳罕鄂仑本身几乎是无懈可击的,但是两个生来就有残缺的孩子就成了别人攻击他的唯一借口。
草原上的规矩,大金人就应该像狼群一样,优胜劣汰,查铪可汗逼着纳罕鄂仑将大王子和二王子从王室中除名。
可是纳罕鄂仑终究还是没忍心。
他对大王子和二王子都不算亲近,但到底还是他们的父汗,纳罕鄂仑当初顶着多大的压力保下了这两个孩子,等到他们长大成人之后就有多失望。
大王子利欲熏心,事事都遮遮掩掩,没见到半点大金人的光明磊落。
纳罕鄂仑本还觉得二王子虽然性格胆小懦弱些,但到底还是个好孩子,虽然不堪继承大任,但日后如果有人辅佐,再借助自己的余威未必不能守住一个部落。
可是他没想到,二王子竟然如此狼心狗肺。
纳罕鄂仑不禁对白玉质腹中的孩子更加期盼起来,这种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强烈。
他在想,如果这次能有一个健康的孩子,他一定不会再放任孩子长成这般模样,定然会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他,让他成长为一个能够承托起整个大金草原、甚至于整个天下的英雄男儿。
越是想,纳罕鄂仑就越是不能平静,或许是他的目光实在太过炽热,沉浸在睡梦中的白玉质似有所感,慢慢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就是纳罕鄂仑格外严肃的俊脸。
白玉质:……
“大汗,您这是怎么了?”大半夜不睡觉在这盯她干嘛。
纳罕鄂仑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样的男人,当然不会跟年纪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子说自己在想未来要如何疼爱教育孩子这样的事,于是便只能转移话题。
“本汗是在想,三阏氏没有那个本事找来那个药,这件事情背后定然还有隐情。”
白玉质在黑暗中,没注意到纳罕鄂仑小麦色的皮肤上隐隐有一层薄红,只有些狐疑,她总觉得纳罕鄂仑不是一个会在半夜里想这种事的人。
但她还是顺着纳罕鄂仑的话说下去:“那大汗觉得,此事是谁在捣鬼呢?”
纳罕鄂仑想起三阏氏临被拖走之前的话,心中对大阏氏不说多怀疑,至少还是生出了芥蒂。
可到底是空口无凭,纳罕鄂仑也不想现在就告诉白玉质徒增烦恼,只从神仙粉本身入手。
“这药,在我们大金草原是轻易见不到的,本汗怀疑这药是不是从你们大楚带来的。”
纳罕鄂仑果真不是只会用力气的莽夫,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药的来源。
白玉质自己当然不会害自己,而且以白玉质在大楚皇室之中的地位,别说神仙粉了,恐怕就连个金疮药都带不出来。
她可是以卑贱的媵妾之身来到大金的,如果不是她自己争气,现在在哪儿都还不知道呢。
那既然不是白玉质,事情的矛头指向就只有一个人了。
白玉质勾勾唇角,故作惊讶:“大汗的意思是,难道是……”
纳罕鄂仑毫不顾忌:“本汗怀疑朝阳。”
白玉质沉默不语,她知道事情的进展不会慢,但是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现在三阏氏已经落马,白玉质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人肯定攀扯了大阏氏。
大阏氏此前找了两个替罪羊,一个七阏氏,现在已经反水被禁足,想栽赃到她身上去的难度绝对不低,这个时候,另一个替罪羊朝阳公主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如果纳罕鄂仑去搜,百分百会搜到不利于朝阳公主的证据。
不过本来朝阳公主也称不上冤枉,主意是大阏氏想出来的,但是药不还是朝阳公主自愿提供的吗。
但是白玉质这种沉默被纳罕鄂仑误以为是对朝阳公主“背叛”的悲伤。
纳罕鄂仑知道她们二人关系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