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桥班送来一封信,说他心神中的眼睛又再次出现,才引起了吴亘的警觉。后来卜七音也是警告吴亘,说有强敌从海上来,并专门卜了一卦,将莫支璧遣了过来,以护着吴亘。
这些日子,也许是气机牵引,吴亘几次梦到了咸江。他终是知道,当初与对方的约定终是要履行了。
以吴亘胆小的性子,自不想着独自应对,曾试图请鱼崧苏相助。但鱼崧苏却说了,这是吴亘命中注定要过的劫,而且对方背后的存在实力莫测,她不想沾染上这样的因果,让吴亘好自为之。
无奈之下,吴亘才绝了请外援之心,准备独自应劫。
咸江的话吴亘自是明白,虽然自己修为大进,但在咸江看来,结果都是一样的,终是会败在他的手下。
“你错了,其实你一直在我的眼中,只不过,由于你修为低微,实在让我提不起兴趣,才姗姗来迟。”咸江眉头微蹙,似是对吴亘的修为仍有些不满。
轻轻一弹耳边的金环,一个个画面在吴亘心神中闪现。有那雁鸣山中的虬真人,有那东梁镇中的教书先生章意,有那越城问井旁的算命先生,包括后来的浣纱女,还有一个个或认识或陌生的面孔闪过。
吴亘的脸变得苍白,他忽然明白,自己就好像瓦盆中的促织,不停的来回蹦跶,却一直没有逃离斗虫人的视线。偶尔,对方会用手中的草棍拨弄一下自己,以确保自己还活着或是能越过一个个障碍。
“倒是下了不少功夫,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在我这样的人身上下这么大的本钱。”吴亘歪着头,嘴角带笑,眼中却是一片冷漠。
“这是上师的安排。”咸江站在礁石上,面容平静,海风吹过,让其身后的马尾辫呼啦啦来回摆动。
“在大遗洲时,你应是入过归真者的灵居,一位归真者与你交换了魂力,我在你的神魂里发现了他们的印记。有了如此印记,你二人之间就有了联通的渠道,归真者的魂力就会源源不断滋润于你。正因为有了如此机缘,你的神魂才在崩散后重新铸牢如此深厚的根基。
想必你也知道,借助庞大奉献者的魂力,灵居可以推演出一些未来的启示。上师亦是有这样的本领,这才透过重重迷雾看到了你,才有了我北洲一行,专门授了你度妄诀。”
见吴亘想要开口,咸江抬手制止了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什么是你,不过是一卑不足道之辈,为何值得上师如此器重。我当初也有如此疑惑,可走到如此地步,见你一步步登上高位,方佩服上师的眼光。实话与你说吧,上师一路扶助于你,就是想借助你的力量,轰开那扇门,通往神人永生之地的大门。”
“这所谓的上师,就是那世间的邪神吧。倒是承蒙他厚爱,还打开神人永生之地,我连世间皇帝的门都还没打开呢。”吴亘闻言嗤笑道,看向咸江的眼神有些鄙夷,“如你这样的人,别看神气十足,不过也是他的食物,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又有何资格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咸江稍显诧异,仔细打量着吴亘,半晌后方感慨道,“原来你已经磨灭了天痕,不错,你确实有嘲笑我的资格。但那又如何,实力不行,终是要败于我手。”
“彼此好好修行,闷声发大财不好吗,打打杀杀,只能徒增仇怨,又赚不了一文钱,真不知道你们这帮疯子怎么想的。”吴亘面色缓和了些,试图劝解对方放弃决斗之意。
咸江微微一笑,可媲美世间最漂亮女子的红唇绽开,露出森然的牙齿,“修行之事,本就是大浪淘沙。魂道一途,唯有相互切磋、置之死地而后生,方能明见本心,得悟大道。
上师曾言,如我等奉献者,只要能打杀了他,得见大道,他亦无怨。上师命我找到你,寻你决斗,给你递刀,逼迫你再向前走一步,这样他才可能更快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难不成你就甘心为他驱使。”吴亘仍是有些不甘。
咸江没有直接回答,看着波涛起伏的海面良久,方淡然道,“说实话,我有些羡慕你,羡慕你能摆脱上师的控制。
每一个成为奉献者的人,都会以经历这样的心路,惊喜,疑惑,愤怒,悲哀,心死。当他明悟自己是他人的血食时,恐怕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斩断这层羁绊,但这条路很难,难得让人绝望。
嫉妒让人面目全非,如你这样的人,受上师看重,又脱离了他的掌控,怎不让我羡慕。正因为如此,上师命我前来,我才会欣然而至。吴亘,我出手不会留情。
正如当年我所说,若是你输了,就请死吧,魂师不容废物。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