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关注她了,但也不及细想。像她这种小地方,穷乡下僻壤的,若非沾了河讯的边,哪个御史愿意到她这里来呢。没想到不来则已,一来就来个大的。
虽则她也忧心御史要给她挑刺,可御史的言语可以直达上听,这其实也是给了下层官员一个机会。只要得了御史几句好话,传到圣人耳朵里,留下个好印象,谁敢说下次升迁不会因此加分。宋大人为官经年,对自己的政绩还是有几分自信。
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家向来勤勉,兢兢业业。不论公私,哪桩哪件她不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但求谨慎公道。不想刚一见面,便卷在一场尴尬事里。索性尚未酿成大祸,如今看来也还有挽回的机会。她不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晓得许多事掺不得假。既然自问无愧,后面做事但求平常心吧。
便照以往行事,先唤秦小猪和席驴儿上堂。二人身上都没有功名,分了左右齐齐跪了。堂上的规矩是东尊西卑,原告跪东边的跪石,被告跪西边的。县令大人面南而坐,席驴儿是检举人,跪在宋县令左手边,秦小猪是逃匿黄册的犯人,跪在大人们的右手边。
堂上县令所在下面有个月台,人在下面看上面需要仰视。如今下面的人跪着不由地矮了半截,再往上看去,便会愈发感觉上面在座之人位高威仪,自身低微渺小。
秦小猪心里紧张忐忑,可还是耐不住好奇抬头扫了一眼。县令是个穿青衣的中老年妇女,背后衬着“海水朝日图”,头上高悬一块乌黑铮亮的匾额“明镜高悬”。藻井上绘着副彩画,中间画个红太阳。这个秦小猪听说书的说过,颇有些来历,叫做“秦王照古镜”,传言可照看人心。她听过了自然不信,只当一幅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