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
魏无羡用力晃了晃脑袋，好像被眩地有些发蒙。
梦境逐渐清晰，一声琴响，在空中荡出去很远，石台下有几只瘦骨嶙峋的老鼠从洞穴里钻出来，两颗眼珠发着红光，穿行在焦黑的断枝之间，发出稀碎的声响。
地穴中似乎有风，又不知这风来自何处，呼呼响于耳边，却是越来越阴冷了。
毫无疑问，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伏魔洞。
“他在这里吗……？”
是蓝湛的声音？！
魏无羡脚步猛然顿住，凝神静听，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疾步向声音的方向走去。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幽暗，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之气，若无火把照明，很容易走岔。
一抹雪银色的光从地穴深处传出，岩壁投下的暗色笼在蓝忘机英俊的脸上，打上了一层浓郁的阴影。
那个沉默的男人已不复年少时的青涩，让魏无羡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些戒鞭痕已经……
留下了吧，他想。
魏无羡突然觉得在心底的深处，有个很隐秘的地方在难过。
他难过的不是那些崎岖的痕迹，而是蓝忘机甘愿为他受下这些的原因。
亲眼所见，却不可挽回的心情恐怕就是这样。
魏无羡轻而无声地吸了一口气。
这时年轻的蓝忘机突然抬起头，直愣愣望向他的方向，淡极的唇瓣微微开启。
“魏婴……”
“是你吗……魏婴……”
微弱的光从岩顶的裂缝中透出，投在他的脸上，那副俊容竟显得十分憔悴，仿佛已有许多天没有合过眼了。
“蓝湛，是我。”
魏无羡下意识地回应着他的呼唤，可他只是身在梦境，蓝忘机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魏无羡的嘴唇张了张，停下了脚步，这才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梦中影而已。
平心而论，他和蓝忘机在这里并没有留下什么美好回忆。
甚至连仅有的交集，单一只手就可以数得清楚。
“铮——”
随着问灵的最后一音没落，几滴殷红的血沾在琴弦上，在余声中滴落。
当魏无羡脑中还在与天人交战之时，一道白色剑光忽然从岩洞另一侧的裂缝中出来，击倒正欲爬上石台的恶灵。
“忘机，你这是何苦。逝者已矣，魏公子他已经不在了。”
蓝曦臣的目光落在自己亲弟弟满是鲜血的手指上，眉目之间满是郁色。
蓝忘机沉默了好一会儿，琉璃般的眸子轻轻动了一下，道:“他在的。”
蓝曦臣道:“他若在，问灵为何皆是空弦？难道你不清楚吗？！”
蓝忘机的神情里混着不易觉察的茫然和痛意，手指上的伤口触到琴弦上微微开绽，露出鲜红的肉。
“他只是不愿应我。”
蓝曦臣道:“亡人不可追，执着也无用。”
他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的情绪，负手垂目不再过问。
梦境的颜色渐渐由黑入白，
玉兰花开，香生别院。
一片花瓣剥离枝头，轻轻地落在树下人的雪襟上。
魏无羡道:“蓝湛，你看我的字如何？”
蓝忘机:“浮躁。”
魏无羡道:“这就不懂了吧~像我这种看一眼少一眼的绝世好字，你能看到就算有眼福了。”
蓝忘机道:“无聊。”
魏无羡道:“喏，这幅给你，好好留着，万一我以后成名，你还可以拿出来欣赏欣赏，哈哈哈哈~”
蓝忘机伏在琴上蓦然惊醒，浅色的虹膜上掠过一袭明红色的影子，那是魏无羡头上发带的颜色。
“魏婴……”
“你的字很好看。”
蓝忘机捡起一片花瓣握在手中，手指由于用力微微发颤，那种从心头溢出的悲凉，通过梦境也浸透了魏无羡的心。
像一片枯黄的叶子无助地落入水中，待吸足了水分，便永久地沉沦下去，再也浮不起来。
待他重新摊开手掌，一滴眼泪从眼眶滑落，滴了在花瓣上。
“魏婴……玉兰花又开了。”
蓝忘机抬起头，眼中映入夭夭盛景，似乎在那花影之中看见了那个少年如花一般的笑靥。
“咚——”
心跳仿佛骤然停止一般，归于静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