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有些感叹:这位表兄原是个聪敏不过的人,不过这一句话,就隐隐觉出意头来。这样的敏锐,偏又要做个愚笨的,只想着安荣富贵,花团锦簇,全不知一朝风雨扫来,再要后悔也是不能的。
他这么想着,那里宝玉已是又道:“我是个糊涂人,不识得这些个东西,没得倒玷污了你……”
话还没说完,瑞哥已是截口道:“二哥哥以为我父亲又如何?”
宝玉一怔,正待说话,瑞哥已是接着将林如海临终前数月所作所为,粗略道来,又紧着问道:“父亲也是从科举出身,旧年所作所为,我虽不知,但自我承嗣后,一应事项都是经过眼耳的,并无半点虚假。二哥哥以为,父亲这也是饵名钓禄,不过是个禄蠹国贼?”
“自然不是。”宝玉不及多想,先矢口否认,才品一品所听所闻,又有些怅然:“姑父辅国治民,鞠躬尽瘁,原也是能臣。只是,这样的人,现在天底下又有多少?”
“淤泥之中,也有青莲。”瑞哥半点不让,淡淡道:“这科举进业,不过是考其文章,究竟如何,恩出于上,自有裁夺的。便如四书五经,志士仁人观其大,奸佞小人观其晦,良莠不齐也是常情。二哥哥厌恶他们八股时文,何不尽心尽力,扶正根本?只说两句话,又有什么用处?”
这些话,原是旧日瑞哥驳回宝玉后,心里还有些耿耿,紫鹃便悄悄劝慰说与他的。他那时候就深以为然,这时再说与宝玉,又添了几句自己的体味:“并非我拿话堵二哥哥,让你我之间平白生出许多嫌隙。只是这世间瞬息万变,未必有永保太平的时候。旁的不说,只单单看一看我,二哥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说到这里,瑞哥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本是孩童的面庞,这一声里的深沉原应该有些诡异,但他素性沉稳,这一声叹息反倒有些异样的深刻。
宝玉摇了摇头,正待说话。这时候袭人走了进来,一手托着漆盘,一面笑着道:“哥儿这是怎么了?我听着怎么像是在叹气?”说着,她便将上头两碟细点搁在床边矮几上,又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