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三十大板，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顾清寒闷哼一声，狠狠的揪住了衣袖，若说不怕，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怕？
她不怕死，却怕疼。
她自小都没挨过板子，爹爹和三个哥哥对她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何时挨过这样的刑讯？
她还记得自己从树上摔下来蹭掉了一块皮，爹爹心疼得三天没吃好饭，哥哥们更是时时刻刻的轮流抱着她，不许她再去调皮。
可惜那时候生活在幸福中，完全不知道被人呵护是多么可贵，如今一人面对朗朗乾坤，却已无一人在身旁。
顾清寒鼻子一酸，倔强憋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爹爹……哥哥……雪儿真的，好想你们！
沈暮尘从始至终都看着她，在看她眼泪落下来的一瞬间，心尖猛的一撕，裂出生生的痛意来。
他眼前有些恍惚，九岁那年她被困山中，也是这般哭得无助……
沈暮尘皱眉，心知但凡自己有一丝心软，只会成为别人行凶的利器罢了，更别说顾清寒还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他冷眼看着那三十大板噼里啪啦落下，顾清寒早已晕了过去，身上血淋淋的皮开肉绽，看着就可怖。
他眼底无悲无喜，好像打的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猫小狗似的，帝王无情，莫过如是。
周围一片寂静，沈暮尘冷淡的声音响起：“打完了？”
北竹低头道：“打完了，三十大板，一板不少！”
沈暮尘嗯了一声负手离开，丢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将殿前洗干净，别脏了朕的脚。”
跟过来的臣子们都是冷汗涔涔，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让顾贵妃的罪名落实，不过面对这样冰冷的帝王愣是没敢吭一声。
俞太傅背脊绷紧，至此才知道自己想太多了，帝王还是那个帝王，贵妃还是那个不受宠的贵妃。
一切还是如从前！
这样便好，只要维持眼前的平衡，大虞的江山就不会被覆灭。
俞太傅扶着近侍童子的手，慢慢的离开了。
御书房殿前的人都散去，顾清寒被拖回了东三所，关在昏暗的房中，身边没有一个照顾的人。
季淑妃终于看到了顾清寒被打哭，心中那个畅快啊，要不是面前站着的帝王太可怕，她都要笑出声了。
她迫不及待的回了自己的宫殿，等门关上时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痛快！这该死的贱人，终于挨打了吧？啧啧，三十大板……不知道她现在死了没？”
“来人啊，给本妃上一壶美酒，本妃要庆祝庆祝！”
季淑妃心情舒畅，恨不得摆酒席庆祝才好，今天顾清寒不仅被打了，她心心念念的陛下也搭理她了！
季淑妃觉得自己开始得到了沈暮尘的注意，开心的在殿里转圈圈。
她喜滋滋的畅饮了一壶酒，得意的笑道：“等着瞧，本妃一定是第一个得到陛下的女人，哈哈哈……”
另一边的东三所，夜无盏灯，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黑影走进冰冷的屋内，看着趴在床上生死不明的顾清寒。
月色透过窗户，依稀可见沈暮尘冰寒的眸子。
他上前捏住顾清寒的嘴，将一粒白色的药丸喂进她嘴里，旋即转身走了。
过了半刻钟，趴在榻上的顾清寒动了动，口申吟一声醒来。
“小红……”她艰难的喊了一声，随即想到小红被季向风带走，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她伸手撕下一块碎布，以自己的血在碎布上画了一个符，背面写上白子羡的名字。
“我以我血……召……白子羡！”
屋内蓦然阴寒几分，穿着白大褂的白子羡突兀出现在屋内。
他似乎反应不过来一般，愣了愣，看到踏上的顾清寒时惊讶说道：“你又召唤我？我去，还是血召！”
顾清寒吐了一口气，鼻音很浓的说道：“师父，如今我也只有你能召唤了。”
当年她死后不知道怎么昏沉了一段时间，清醒时黄泉路上已经没有了哥哥们的影子，她在鬼界堡十五年，更是从没找到他们。
等到顾府鬼陆陆续续都投胎去了，她身边仅剩梨娘。
白子羡走上前来，挑眉说道：“不是吧？又是沈暮尘干的？”
顾清寒满嘴苦涩，没好气的说道：“不然呢？在大虞朝，能动我的就只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