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上了专用电梯。
主治医生出来,问道:“哪位是家属?”
公孙策还没回答,郑光华已抢先道:“我们是市局的,有事跟我说吧。”
主治医生透过金丝眼镜看了一眼郑光华:“希望你们有心理准备。”
公孙策一直感觉不妙,结果出来的时候他感觉胸口压着的巨石越来越重,呼吸都有些困难。郑光华毕竟老练,冷静地回答:“您说。”
“患者胸部、腹部各中一枪,子弹虽然取出来了,但重创了他的肺部和脾脏,引起了大出血,虽然摘除了脾脏,已经止住了出血,可是这些还不是致命的。最致命的伤在头部,由于外力猛烈撞击引起严重的颅脑损伤……几乎是不可逆转的……”
“什么意思啊?请解释得更明白点好吗?”郑光华还在与医生交涉,公孙策却已如堕冰窟——
严重颅脑损伤……不可逆转……意味着就算庞统能保住性命,也会成为植物人……
“不!”公孙策失声惊呼,医生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郑光华赶紧说:“大夫,他这是我们大队长,请你一定一定要治好他!”
“伤得太重,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安慰般地拍拍他的肩,从医多年,也许这样的事也屡见不鲜,但对于公孙策来说却是第一次。
“想不到……”郑光华望着公孙策,两个人面面相觑,可一时又找不到话来安慰彼此,只能沉默着。
想起了什么,郑光华掏出手机给局里汇报,手指颤抖得半天拔不出电话。
20
护士站人来人往,一脸焦急的家属,忙忙碌碌的医护人员出出进进,郑光华在几步远的地方打电话,只听到只言片语:“对,庞统伤得很重……听医生说有可能成为植物人,不,就是抢救过来也会……还是得通知他爸爸……知道知道,他爸不是高血压吗?对……”
公孙策突然感觉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远得听不清楚,眼前晃动的人们成为一个个虚浮的幻影,郑光华挂了电话,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他:“公孙,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别吓我……”
象是长久以来一直支撑他的力量突然被抽走,公孙策直挺挺地倒下了,郑光华上前一步,赶紧架住他,一面直声呼喊:“护士,护士!”
公孙策从来没有觉得有这么累过,象是误入了时光隧道,周围漆黑一片,怎么跑也看不到尽头。他跑啊跑啊,跑得精疲力竭,象希望神话中的阿佛洛狄特,怎么也停不下来,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念驱使着他不停地跑。
一直陪伴左右只有庞统的脸,微笑的,紧锁眉头的,嚣张跋扈的,傲慢无礼的,一一闪现在眼前,他的话也在耳边回响:
“哟,哪找来这么一文弱书生,不是干刑J的料吧!”
“喂,专家,难道您导师没有告诉您在别人陈述案情的时候随意打断别人是不礼貌的么?”
“再次提醒你,任何人必须无条件服从纪律!”
“哎,公孙策,你吃味啊!”
“你看没人给你介绍是吧?好,下次遇到大妈们我一定隆重推荐你。”
“多多已经有爹了,我看它就少个妈,你看你合适吗?”
“留下来!我让你留下来!”
“是我舍不得你。”
公孙策想说:“我也舍不得……”可是任他使足了劲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庞统的眼神转为落寞,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掉头而去。
“不,庞统,不要走,留下来!留下来!”公孙策狂呼,眼前却是一片红,那是鲜血的颜色——
温暖的血,是那种夺目的红,从庞统身体里涌出来,从胸口,从腹部,公孙策不顾一切地去按压伤口,可是越按血越多,他的手上都是血,泉水一样涌出来,涌出来……
“不,不!”公孙策从心烦意乱变成了魂飞魄散,突然间睁开了眼睛,病房里灯光很亮,赵亮探过头来:“公孙老师,你醒了?”
“这是哪儿?”公孙策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观察室,今天早上你晕倒了,医生检查说是劳累过度,体力透支,打了点滴,你要多休息。王局长让你这几天在家歇歇。”
“庞统醒了吗?”公孙策满怀希望地望向赵亮,多么盼望奇迹发生。
赵亮垂下眼睛,一脸黯然便是答案。公孙策掀开被子坐起来,“我去看看他。”
“别,别,”赵亮赶紧劝,“现在老大都伤成这样了,王局长让我过来好好看着你,你可别出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