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得很好。
我解下外褂,尽量以不打扰到他睡觉的动作,盖在他身上。
说来平常都没有注意到,不死川先生的睫毛很长呢,眼睛非常好看,不过他的伤痕太抢眼了,根本发现不了这点。
我跟着又看向了他脸上的那几道伤,很明显与身上的伤疤不同,是很久以前的旧伤,不知道当时的战况是怎样凶险。
那时候不死川先生也和我一样吗?才做剑士不久,还会犯错,也会疏忽?但是我运气好,被他保护着,所以没有受过什么伤。
天边突然响起炸雷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还好不死川先生没有被吵醒,发现我盯着他发呆,看来他最近真的很累呢。
安静地坐到旁边,我盯着洞口的位置,虽说是深夜,但这里的鬼刚刚才被除掉,大雨又会冲散人的气味,并不用担心会有鬼,相比起来更应该要警戒的是山里的野兽。
神经不那么紧绷着,枯坐的时候就容易犯困,虽然我告诉自己不能睡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是沉入了梦乡。
我梦见了小泉。
她刚来我家的时候,穿着满是补丁的单衣,笑起来的时候就像生机勃勃的向日葵。
在第一次私下里我们两个人拉着手时,她就悄悄地问我可不可以叫我明赖子,这是她给我起的昵称,表示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说第一眼看见我就喜欢我,因为我看起来小小的很可爱,像她在商店橱窗里看见的洋娃娃。
我很苦恼,因为她给我起了特别的爱称,我却没有什么可以证明她是我独一无二的朋友。
想了好久,趁着晚上我们两个一起睡觉的机会,将我六岁时无惨送我的手链送给她,那条手链是我最喜欢的东西,我把心爱的东西给了她,那就可以代表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了。
后来小泉失踪了,我没有在她藏东西的地方发现那条手链,良子说她只是想骗我的饰品,也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拿了别的东西。我跟她吵了一架,想着等找到了小泉,要她向小泉道歉赔罪,否则我都不要再理良子了。
一年以后,无惨从宅邸里消失了,带走了所有残存的鬼。作为人类的仆人被提前驱散,叔父说要让他们都回家,我的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荒凉的废屋。
后花园那片鲜艳的花田里挖出了很多具尸体,有的早就变成了白骨,有的腐烂了一半。
叔父很不愿意住进那座宅邸,觉得它不详,但他要代替我去世的父亲继承家业,那座宅邸也是象征,他请了僧侣做法事看风水,又重新翻修了一遍,隔了好几年才搬进去。
鬼杀队的剑士来和他说花园里发现很多尸体的时候,我藏在外面偷听,半夜从房间里跑出去,回到了那座荒废的宅邸。
我从一具具整齐放好的尸骨间走过去,鞋子什么时候丢了也忘掉了,石子磨破了脚底,一直走到已经没有痛觉的时候,我看见了最尽头那具小小的尸骸,变成白骨的左手上套着一条手链,我一拉她的手,手链就断开了。
小泉的手好凉,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么暖和了,她陪着我睡觉的时候,会像姐姐一样给我哼歌,拍着我的背说明赖子要乖乖地睡觉,明天给你编好看的花环。
我把她干枯的手贴在脸上,觉得很冷,骷髅的眼眶黑幽幽的,是她在看我吗?是她用无法瞑目的眼睛注视我吗?
我害死了她,她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讨厌我了?要怎么做她才能原谅我?
不可能原谅我吧。
因为我太蠢了,还会在幻象里看见无惨。
我怎么会是这么蠢的人呢,竟然还会下意识呼唤他。哪怕在高烧的时候,见主公大人与他有几分相似,就把主公大人错认成他。
主公大人也太过温柔了,竟然没有因为我把他当成一只恶鬼生气,还替我擦掉眼泪,喂我吃药。
梦境消散了,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光线昏暗的岩壁。
替我擦掉眼泪的也不是主公大人,那只手上有久经战斗而留下的痕迹,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做噩梦了?”
不死川先生的声音很近,花了三秒钟的时间区分现实和梦境,我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我离他太近了,准确来说我坐在他腿上,手还抓着他的衣领,他伸出一只手帮我擦眼泪,另一只手环着我的肩膀,那件外褂又回到了我自己身上。
第一反应是我居然在守夜的时候睡着了,真是太失职了,然后又想到睡着前我明明坐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