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小姐沒醒來,誰都別想安寧。
海棠閣內,空氣滯悶得好像徹底凝固住。
半斤和八兩大概也感受到了這不同尋常的氣氛。
一個耷拉著腦袋乖乖趴在門口,一個站在鳥架上,閉著鳥嘴不敢出聲。
江喻白已經給梁睿傳了信,這會兒坐在海棠閣小廳內,眉眼間戾氣很重。
宗政瓔沒敢靠他太近,主動去了裡間陪宋青苒。
寧濯站在院外,稜角分明的下頜線繃緊,添了幾分凌厲。
王府那頭來了人,是江遠。
「王爺,老王妃讓屬下來問問,宋姑娘如何了?」
寧濯搖頭,冷風捲起他的衣袍,面上凝著風雪的寒氣。
「還沒有轉醒的跡象,你明天一早去趟軍營,把孫伯請來。」
孫伯是寧濯最信任的軍醫。
當初秦朝陽落水昏迷,正是孫伯給弄醒的。
寧濯想試一試。
江遠看著寧濯,又提了一嘴,「王爺,那個瘋子已經抓住了,您打算如何處置?」
寧濯聞言,眼底翻騰起瘮人的殺氣。
但隨後,他垂下眼睫,撥弄了一下腕上的佛珠,嗓音低沉,「交給官府。」
苒苒應該不想見到他殺人。
交代完江遠,寧濯才轉身往回走。
裡間宗政瓔正在勸宋弘,「青苒這裡有我守著,夜已深,宋大人先去休息吧!」
宋弘坐著沒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女兒,「我明日告假,不去衙門,直到苒苒醒來為止。」
宗政瓔想了想,又道:「那您先出去歇會兒,我幫她擦洗擦洗。」
宋弘這才肯站起身。
宗政瓔馬上讓丫鬟去備溫水。
宋弘出來的時候,看到站在外面的寧濯,「王爺怎麼還沒回去?」
寧濯道:「我的心情和宋叔一樣,苒苒不醒來,我不走。」
宋弘看了眼他之前被江喻白打了一拳腫起來的側臉,「那我讓人去給你找藥膏,再給你安排客房。」
——
宋青苒昏迷的消息,其實知道的人很少。
這種時候,除了嘴碎的下人,沒人會想著到處往外說。
晉安帝得知,還是因為長公主蕭靈兒早產。
「早產?」晉安帝擰著眉頭,「產期不是在三四月份嗎?為何會早產?」
蔡公公只得把自己從公主府聽來的消息如實跟他說了一遍。
才聽說宋青苒出事,晉安帝眉心就猛跳了跳。
宋青苒背後,關乎太多人了。
最主要的那兩個,宋弘和寧濯。
一個是他開創盛世的謀臣,一個是他平定天下的猛將。
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宋青苒一旦有事,那二人必然會受到干擾。
更別說宋青苒和花家的關係還擺在那,老太爺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思及此,晉安帝沉聲吩咐:「馬上安排太醫去宋府會診。」
蔡公公提醒道:「皇上,都這時辰了,太醫們只怕是……」
晉安帝眸光一寒,「睡了的就從榻上拎起來,爬也得給朕爬到宋府!」
蔡公公渾身一震,忙應聲退了出去。
——
雪還在下,不在夜間上值的下人已經被宋弘遣去休息了,只留了幾個隨時有可能傳喚的。
宗政瓔給宋青苒擦洗完身子,換了套乾爽的裡衣,因為常有人進出她房間的緣故,又把外面的衣裙也換上。
最後給她蓋上被子放下帳幔。
從始至終,宋青苒的呼吸都不曾改變一下。
……
花老太爺幾乎是和太醫院的太醫們前後腳到的宋府。
外面雪很大,他收了傘摘下斗篷帽子,花白的頭髮顯出幾分凌亂。
宋弘很是詫異,「都這麼晚了,您怎會親自前來?」
都這麼大把年紀了,萬一磕著碰著,到時候找誰要交代去?
「別說這些了。」花老太爺懶得客套,直接問他,「苒丫頭如何?」
「還沒醒。」
宋弘捏著眉心一臉愁容。
「那正好,讓太醫們進去看看。」
宋弘這才留意到,花老太爺身後還站著幾個人。
「都是皇上安排來的。」
花老太爺解釋說:「快別耽擱了,苒丫頭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