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债也可以还完。
十年以前,一个月收入几十元,而现在,都是几百元了。
谁知道,以后又是什么样呢?
只要人好好的,总会有办法。
现在想来,这文凭不管有用没用,听上去总是要好一些,母亲是对的。
如果她把她和冼锐的事告诉母亲,她比她多活三十年,而且是成年后的三十年,她又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呢?
她说不定,不反对呢?
但是,在这之前,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也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观察过母亲。
相较而言,冯叔叔是多么地有智慧。
他虽然只是个孤儿,却创造了今天这样的条件,取得了今天这样的成就。
他对人这样好,并且这么成功地经营了,幸福美满的家。
阿姨也是。
她嫁给他时,他是一贫如洗的,她没有埋怨,他们共同创造了,现在的好生活。
看一个成功的人,真的不能够只看他成功的表面,而应该看他,背后所做的努力。
他们努力地去学习和模仿成功人士,在专业上向他们学习,去和他们交往,甚至学习他们的穿着打扮和为人处事。
并不,固执己见。
专业是主干,其他的是枝叶。
但是,他们的学习,并不摇头摆尾。
他们并没有失去自我,在该有主见的时侯,又很有自己的主见。
因此,他们成功了。
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情,现在却是那么地难受,而且更加地难受。
湘潇向山下走去,她走过小镇,穿过铁路,她向河边走去。
她要去看看大凉山的母亲河安宁河,这样,她的内心才能够得到平静,得到安宁。
她走过了那座,当地人集资修建的,简易的桥,过了河,走到了河对岸。
因为是集资的,桥边专门有一个人收费,过桥一次收五毛钱。
这里来来往往有很多的人,应该是无比安全的。
安宁河水平静地淌过,她在她的身旁,走了一趟又一趟,心中终于豁然开朗。
她见过波涛起伏的松林了,她见过一望无垠的河滩了,她的胸中已经有丘壑,有山河了。
夕阳西下,她该回家了。
她已经想好她的问题了,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她应该努力地去过,她的明天了。
天空飘起了小雨。
又是谁在乌云的身后,低低啜泣?
是太阳,是太阳躲在乌云的身后,低低啜泣。
眼泪横飞,从小镇的夏季,一直飞到了,如今的初冬里。
这一天,湘潇收到了,出版社寄回来的退稿。
只有退稿,连退稿信也没有一封。
在寄稿时,她曾耍了一个小聪明,用胶水粘住了第三至第十页。
可当它退回时,它们竟还连在一起。
没有人叫她别再写下去,也没有人叫她继续写下去。
如今的编辑,是越来越散了,比以前那个出版社的副社长,更让人心寒。
报纸上天天都说他们要改制,自身都难保。
只是连她自己也感到吃惊的是,她居然没有悲伤,也没有哭。
她的前程就在这里原地踏步。
如果还没有踏到一定程度,恐怕是没有办法冲出去,暂且只能这样了。
她只是想到了云,想到云在她寂寞的时候曾陪伴过她,在她伤心的时候曾劝解过她,在她危难的时候曾呵护过她,在她幸福的时候曾祝福过她。
一别数月,她应该去看看她。
还有厨师,他们都还好吗?
她也想过要去找找,她在卡厅里认识的那位名作家,让他帮帮忙。
假如他不帮的话,她就卑鄙地抖出他的老底,让他声名扫地。
他在一串红,不仅消费了茶水,消费了小姐,还消费了xo。
就是那个:“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
但是,她马上就无力地摇了摇头:找小姐,在现在,早就用不着半遮半掩,早就像“老板,来盘泡菜”一样,平淡无奇了。
上至官僚富贵,下至民工工薪,在轨道上运行的男人,反而成了稀有动物。
还有,冼锐说三句话,就能够把她打趴下。
那个名作家,是她能够兜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