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是用一块豆腐,去碰一块铁。
没有几刷子,人家怎么能够,混成名作家呢?
光会混,不会写,不行。
光会写,不会混,更不行。
那个广州男孩,也渐渐地与她,断了音讯。
也许,寻找小芳那个年代,早已经过了,得考虑,现实不现实。
这时,她方才深刻地明白。
可爱的男孩不可靠,可靠的男孩不可爱。
不用考虑未来,不用担责任的时侯,谁都轻松,谁都会可爱。
他遇上的两个男孩,一个是爱情的理论家,而另一个,才是爱情的行动者。
算了,生活艰难,生活不易,也不能说人家,是理论家。
两个外乡年轻人,既不能回农村,又不能在城市里落脚,何必越处越难受呢?
再说,也只是通了几次信,谁也没有挑明。
只有冼锐,才会对她说出:“你并不漂亮,但是我却偏偏喜欢你。”
这样有蕴含,有力度的话来。
才会说:“我要赚很多的钱,为咱们以后的家挣很多很多的钱。”
她当时竟不以为然,因为她不明白,钱竟有这么地重要,挣钱竟有这么地不容易,缺钱竟会有这么地严重。
她是懵懵懂懂的,似明白,又似不明白的。
因为,她从来没有,真正地缺过钱。
也从来没有,享受过像冼锐那样的富华富贵,和运转大量金钱时所带来的,荣誉与满足。
而他却明告她说:“你不懂,你太纯洁了。假如我没有钱,周围的人就绝对不会对我这么好,我也没有能力呵护你,让你跟我在一起。”
她真的是,除了纯以外,一无所有,一无所知。
真的是像冼锐所说:“在一串红,你只是比其他女孩子纯。你既没有云的活泼可爱,又没有其他女孩子放得开,你只有纯。”
她还不服气。
他对她,简直是打了让手,又打了让手。
直到最后,再也让不下去。
不然,拥有一切的他,怎么会喜欢上,空白得像一张白纸的她呢?
她连自己唯一的优点,都不能够,好好地发挥。
数年之后,当她果真变得活泼可爱,而又依旧还保持着那份滴水的清纯时,她却再也没有碰到过,有着那样深邃敏锐的目光,那样冷峻的嘴角的男孩。
方形的眼镜,横条的t恤,白色的短裤,杏仁般的小眼,轮廓分明,如刀切般的薄唇。
“你的身影是我心永久的烙印,但愿一生一世都留存!”
这就是初恋吗?
一生一次,一生只这一次。
湘潇支着白色的小花伞进了城,她在一串红门口下了车。
只见卷帘门紧闭。
门口那两株一串红,被移到了卷帘门外。
绿叶,已成黄叶,它在未黄之前先枯,因此绿中带黄。
红花,已成黑花,它在未放之前先凋,因此红中带黑。
看着枝枯花谢叶萎的一串红,再想想它,在她临走时的,花红叶茂。
湘潇不觉心生悲凉,大有“24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的虚无飘渺与没落感。
她再次望了望紧闭的卷帘门,心中倍感蹊跷。
她不解地跑到门市上去问老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猫店,被查封了。”老板埋头理账,算盘如一根根滚动的琴弦,鸣奏出一曲时断时续的乐章。
他漫不经心地说,漫不经心地讲述着一个古老的,与他毫不相干的故事。
但他心里知道,这并非与他毫不相干。
因为一串红垮了,他的门市已经没有什么生意。
他连五块钱一碗的方便面和10块钱一袋的开心果都卖不出去了,更别说红塔。
“什么时候?”湘潇紧紧地追问,因为一串红里面,有她的好朋友云和三年同窗小叶。
“就前几天的事。”老板淡若流水般地道。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
看了之后,又笑道:“哦,是小郗呀,你不是去昆明了吗?”
湘潇一听,像是被人猛击了一拳,险些不能站立。
她有些无地自容,真恨不得马上就转身离开。
但无论如何,她也要问清云的下落,那朵无根的,漂泊的云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