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弋:「……」
他伸手去扯剛才姥姥放在桌上的東西:「姥爺以前種的枇杷樹又開了?看著很甜。」
姥姥姥爺感情很深,是聞名了幾條街道的愛侶。
姥爺七年前去世,當時他寸步不離陪在姥姥身邊,就怕姥姥想不開也一起去了。
好在姥姥哭了幾天,似乎便緩過了勁兒來,恢復了平日裡精神滿滿的模樣。
除了老愛提起姥爺。
但是她越如此,裴弋就越不敢接話。
結果沒過多久,姥姥發現了,第一次衝著他發火,眼淚不停地掉。
說:「裴弋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渾小子,你不許把你姥爺忘了。我們都記著他,他才開心,等著我也有意思。」
姥爺走了,姥姥卻越發愛將姥爺掛在嘴邊。
她不願意因為她,反倒讓子女孫輩們連父親、祖父都不敢提。
她想讓丈夫存在世間的印記深刻而長遠,不願意忘了他,哪怕想起已是空無。
所以,裴弋也隨了姥姥心愿,從不避諱提起。
果然,姥姥很開心:「你姥爺種的枇杷最甜了,所有的水果店都比不過。今年剛開,我就想著摘點給我們梔梔吃。」
裴弋:「……」
程梔受寵若驚,克制不住面上揚起笑容:「謝謝姥姥。」
姥姥拍了拍程梔的手背,語氣得意:「梔梔啊,姥姥給你煮魚湯補補身體好不好?」
這次,還不待程梔回應,裴弋便皺起了眉:「姥姥,您又在鬧什麼?您燒飯什麼水平自己不知道?」
姥姥轉過身,也不生氣,興沖沖地道:「這次不一樣,我翻到了老頭子以前的菜譜,他都是手寫的,每個步驟都寫得很仔細,我看了就會了。」
「而且煮魚湯嘛,老頭子以前經常做,我看多了,」她眉眼有些飛揚,對著程梔炫耀,「老頭子的魚湯做的是全天下最好喝的。」
程梔鼻子一酸,每次聽姥姥提起姥爺這般自豪的模樣,似乎可以窺見當年兩人該是如何相愛。
裴弋伸手揉了揉額頭,語氣無奈,「姥姥,姥爺那個菜譜是給我寫的。」
他嘆了口氣,捲起袖口:「程梔,你陪姥姥坐會兒,中午我來燒飯吧。」
程梔眨了眨眼,「噢,好的。」
等人走進廚房,她拉著姥姥問:「裴弋還會燒菜啊?」
姥姥還在生氣:「他就是看不起我,為什麼不讓我燒?」
聽見程梔的問話,更生氣了:「他居然都不做飯給你吃?」
第十八章
姥姥拉著程梔的手, 就想要進廚房找裴弋理論。
程梔連忙拉著人坐下在旁邊的沙發上,「姥姥,裴弋他平時忙得連自己吃飯都沒時間了。」
經過商量, 她和裴弋並不打算將她車禍後的「失憶」後遺症告訴姥姥。
因此,這句實話,她還是誠懇地替裴弋解釋了一句。
只是在病房時, 看見裴弋洗碗都覺得難得一見, 沒想到裴弋居然還會燒飯。
程梔往廚房方向望去, 高大的青年穿梭其中仿佛遊刃有餘, 平日裡看著寬敞的空間似乎被襯得更亮堂幾分。
姥姥順著力道坐下, 聞言笑眯眯地看向程梔:「知道, 你是心疼那小子。」
「我們裴弋有媳婦疼嘍。」
程梔不自在地擰了擰手指, 面頰蒙上一層緋色。
「老頭子燒得一手好菜,裴弋從小跟著他學, 手藝比不得老頭子, 但也還算不錯。」
姥姥眼裡閃著懷念,是想到故去丈夫的甜蜜, 整個人的氣質沉澱下來,溫柔和藹, 「裴弋這段時間不是在家裡陪你,讓他多下廚, 可別把手藝荒廢了。」
程梔輕輕眨了眨眼, 撒嬌道:「姥姥去幫我說, 裴弋他最聽您的話了。」
姥姥聽了卻是搖了搖頭, 不贊同道:「這小子, 一點都沒有老頭子年輕時的風采。」
她拍了拍程梔的手,「梔梔啊, 我也要說你,這麼好看的姑娘,怎麼撒嬌都不會?」
她悄悄向廚房方向望了眼,雖然已經是髮絲銀白面上已有皺紋溝壑的年紀,但一輩子心胸豁達、開心明朗,仍保留著純稚心性、說話跳脫。
此時湊近程梔肩側,小聲說著,「梔梔,我教你啊,你就晚上睡覺前,趴在他的身上,看著他,語氣軟一點,聲音甜一點、細一點,這小子肯定樂得找不著北什麼都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