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蘭花花來三岔鎮教學一個多月了。
這天下午,又是周六,例行校會,放了學,蘭花花來到了辦公室。
這次開會與以往的不同,學校里發了福利,每個人領一箱蘋果。
大夥爭著拿蘋果,臉上笑嘻嘻的,特別是張其華,打開了箱蓋兒,挨個挑揀,一邊說,
「老陸,是不是你岳父家的蘋果賣剩的?」
陸六甲便笑,笑的有些尷尬,「你別管從哪兒來的?這份福利你要不要?」
「我要,要,天天發我也要。」張其華說著,拿起一個蘋果,嘎巴嘎巴地嚼起來。
蘭花花看著張其華的舉動,心裡特別不痛快,一個為人師表的人,卻一身的市儈氣。
開完了會,蘭花花抱著蘋果回了家,打開一看,才發現這箱蘋果上面有兩個大的,下面的又小又丑,還有一個壞的。
蘭花花不禁搖了搖頭。
第二天,張其華的女兒出嫁,由於都是同事,張其華又發出了邀請,大夥都在鎮上匯齊了,由於離的較遠,大夥就雇了一輛三驢蹦子前去。
開三驢蹦子的是個年輕人,聽說去十字坡,頭搖的像撥浪鼓,非要加兩塊錢不可。
理由是那裡不但路況差,而且村民更是剽悍,有次他拉了一車化肥,走到村頭,顛掉了兩包,一個老太,一個老頭,一人拖著一包就朝家裡跑。
也不知道那麼大歲數的人了,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
年輕人追上去,好說歹說又買了一包香菸給老頭,才要了回來。
年輕人說著,一臉的氣憤,但還是開著三驢蹦子顛顛地上路了。
十字坡就在旮旯村的下面,但要繞個彎子才能到達,這一繞,足有三四公里。
這可是個大村,足有三千多人,村里一律的姓張,據說明朝未年,一張姓人家,為了躲避仇人的謀殺,隱居在此,不料,時至今日,竟繁衍出了一個大村莊來。
大山裡的村各具特色,有的村出瓦匠,有的村出編織匠,而這個村則出煉油匠,幾乎家家戶戶煉油。
這成本不大,一口大鐵鍋,一堆乾柴就行,簡單易行,練的油有人上門收購,至於幹什麼,則不得而知。
而那剩下的油渣,據說大部分餵了魚,也有極少部分,賣給了包子鋪的老闆,用來作包包子的餡料。
於是,那些死貓死狗,還有屠宰廠里的邊角碎料,都被集中到了這裡。
大山裡的空氣是清新的,但到了十字坡不遠,就嗅到了一股臭味。
這種臭味像爛魚爛蝦的腐味,又有臭雞蛋的味道,還夾著一股糊味。
周俠老師已經嘔吐了出來,蘭花花也想吐,但咬著牙,還能撐住。
那臭味越來越濃,臭的人幾乎窒息,十字坡到了。
才進了村,就見張其華的小手扶夯機停在路邊,周圍還站著幾個人,不用說,這就是張其華家了。
五指山嫁女,都是在晚上嫁娶,至於為什麼?這都是祖上傳下來的老規矩,幾百年了,都這樣,絲毫沒有走樣子。
第二天,幾點起床,誰抬嫁妝,誰拿椅子,誰又要多操點兒心,以免出了岔子,這都要好生安排。
一行人還未走到,早有人看見了連忙跑進了院子,告訴了張其華。
張其華把大夥請進了院子。
蘭花花這才發現,張其華原來是個「土財主」,這傢伙家底太殷實了。
兩進兩出的大院子,前院是三間青磚大瓦房,後院也是三閘青磚大瓦房,還用白石灰抹了縫兒,看起來又寬敞又乾淨。
前院的左側,用蘆葦搭了一個草棚棚,那草棚棚下有兩個大鍋,裡面正冒著熱騰騰的熱氣,一些肥肉在裡面打著滾兒翻騰著。
一個絡腮鬍正在朝灶堂里塞木柴。
張其華便領著大夥看他的油鍋,那絡腮鬍是張其華的工人。
蘭花花看了絡腮鬍,身上里了一塊舊氈布,上面花花綠綠的,一片油漬又是一片油漬。
劉凡忠說,「真沒想到,你家這麼有錢?還請的起工人。」
周俠也說,「就是呀,就是呀,這麼大的鐵鍋,一天能練多少油?乖乖吔,這不得了。」
張其華得意地笑了笑,「這鍋啊,不頂用,一年少說也得換個個。
現在練油,到了冬天,還要用它熬油做蠟燭,一年四季,不得閒空,這多虧了我婆娘能幹。
他娘的,個貨主連連催貨,這不,今天是大喜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