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低頭一看,那白嘩嘩的東西,是長尾巴的肉芽子。
地上白茫茫的一片,它們快速地蠕動著,潮水一般四處亂爬。
牙包天和兩個裝貨的男人,褲腿上爬滿了蛆蟲,白花花的一片。他們一挪步子,那白色的玩藝只往下掉,而掉下去之後,又有新的再爬上來。
他們每挪一步,都要踩死許多蛆蟲,看的蘭花花一真噁心。
牙包天拿著一把大掃帚,拼命的把這些白玩藝朝臉盆里掃,邊掃邊說,
「這些肉芽子,才是真正的好東西,蛋白質含量高,魚兒吃了長瞟。」
蘭花花一陣噁心。
張其華說,「有的人,就愛好這一口,這個牙包天,常常割了一塊好肉,然後放在盆裡面。
故意放臭,招來了蒼蠅,生出肉芽子,然後炒著吃。」
蘭花花連忙後退了幾步,嘔了起來。
張其華的老婆是個大黑胖子,那大腿就比蘭花花的腰還要粗,他瞅了一眼張其華,就粗門大嗓的喊起來,
「你丫的,你個老假腰,你就知道顯擺。
老娘辛辛苦苦掙來的家業,用不著你叨叨,今天是咱閨女的大喜日子,你還不領他們到正房裡歇歇去。」
張其華挨了訓,連忙介紹,「這是賤內,賤內,人送外號「黑牡丹。」」
大夥聽著這個外號都笑出了聲。
張其華一邊說著,一邊老老實實地領著大伙兒朝正屋裡走去。
正屋就是前院的三間瓦房,屋裡擺了三張大方桌,屋檐下也擺了三張大方桌。
張其華家的親戚不少,也難怪,張其華有六個叔叔,六個舅舅,三個姨,那些親朋好友,站了滿滿的一院子。
張其華把同事們領到了偏房裡,二十幾個同事坐了滿滿的兩桌子。
大伙兒才落了座,劉凡忠就說,「我說啊,咱們都是同事,也不必虛情假意的。
我實話實說吧,你快點把飯上來,之後我們吃完就滾蛋。」
話糙理不糙。
張其華點點頭出去了。
也許剛才去倉庫的情景刺激了他們,有幾個伸著脖子朝外看。
這正房的左側是絡絡腮鬍在練油,右側是個胡同,上面還蒙著一層白色的塑料布。
開始大伙兒以為這裡面是個廁所,現在看到,張其華去裡面叫人上菜,才知道那裡面就是廚房。
「他不會用死貓死狗招待我們吧。」劉凡忠咕噥了一句。
這一句話,把大伙兒逗得都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大家又想到了倉庫裡面的情景,又都止住了笑。
蘭花花心裡一陣翻騰起來,心裡想著,哪怕張其華端上來的就是山珍海味,猴頭燕窩魚刺,她也不想吃了。
她想扭身就走,可是一場大喜事,又怕人家說不禮貌,她只好強忍著坐了下來。
幸好,一開始上的都是素菜,蘭花花夾了幾筷子涼拌黃瓜,剛吃了幾口,就聽院裡一片嘈雜。
大夥都伸著頭朝窗外看。
原來是新郎倌開著三驢蹦子來接新娘子了。
男方家聽說是個祖傳的殺豬匠,一看就知道是個大方人,一下子來了三輛三驢蹦子。
第一輛三驢蹦子上,放了整整半個大肥豬,還有一個豬頭。
這麼厚的彩禮,蘭花花還是第一次看到,也難怪,現在生活好了,彩禮也水漲船高了。
第二輛三驢蹦子上,是個兩人抬的食盒,那食盒油漆斑斑駁駁,也不知用了多少年了?
食盒上面還拴著一隻紅色的大老公雞,食盒落了地,裡面是四樣點心,燒雞,滷鴨,烤鵝,豬蹄子。
新娘倌和幾個迎親的坐在第三輛車上,兩男兩女。
幾個人下了車,大夥這才發現,這新郎官不咋滴,又小又瘦,又穿了一身劣質大西服,好像猢猻披著大麻袋,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劉凡忠說,「聽說新郎倌是響水鎮上的首富,祖孫三代單傳,家裡五六間門面,老富裕了。」
周俠說,「沒辦法,人家會投胎,投了個好爹。
哎呀,可惜了,張其華這個大閨女,長得這麼美,就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劉凡忠說,「郎財女貌,自古以來就是這個樣。」
大伙兒就是一片叫好聲。
正在這時,端菜的小二過來了,他聽到了大伙兒說話,很不以為然地說,
「這媒呀,還是張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