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醜進了屋,把那隻蘆花老母雞放到了門後邊,他見中間有個小板凳,連忙坐了上去。
「撲通。」大醜摔了個四腳朝天。
原來這個板凳只有三條腿,歪瓜連忙把大醜扶了起來,一邊不住的道歉,
「沒辦法,家裡太窮了,這些東西,沒有一個是好的,不是掉腿就是少胳膊,不然你坐到床上吧,那床結實,坐不塌。」
大醜一扭頭,正要朝床上坐下,突然聽到一陣傻呵呵的笑聲。
由於光線太暗,大醜定了定神,這才看清,只見菊花正睡在床上,歪著頭,嘴裡流著哈喇子,正傻呵呵地笑。
大醜一陣噁心,連忙走出了屋子,如果在屋裡再待一會兒,他非嘔出來不可。
大醜站在門外,想了好大一會兒,又折返過來,從門後拿起了那隻蘆花老母雞,對歪瓜說,
「對不起,大兄弟,我是想到三岔鎮上,去賣老母雞的。
路過你這兒,隨便跟你打了聲招呼,你去不去鎮上買東西啊,咱們同路。」
原來如此,歪瓜有點尷尬,原來是他誤解了大醜。
人家堂堂一個旮旯村的村頭,怎麼會像你,一個山野村夫送禮呢?
此刻的大醜,心焦起來,這隻蘆花老母雞,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他生怕梨花從娘家回來了,被她發現。
大醜辭別了歪瓜,又朝前走,他在考慮著,怎樣把這隻蘆花老母雞儘快出手。
就這樣三轉兩轉,不知不覺的,大醜竟然轉到了老油子的肉攤前。
老油子是旮旯村唯一的一家肉鋪店。
因此,旮旯村的村民們,家裡來了客人或者辦個紅白喜事,都在老油子這兒買肉。
要不,只有去十八里外的三岔鎮了,大伙兒為了方便,一斤肉就是貴個一毛兩毛的,也在老油子這邊買。
因此,他的生意很不錯。
大醜見老油子的肉攤前,有五六個人等著買肉,就一個箭步竄了過去,厲聲問道,
「老油子?我問你,去年冬天,我收大蔥的時候,是不是你說的?我的磅秤上有假。」
老油子正在低頭割肉,大醜這一聲斷喝,把他嚇了一跳,連忙辯解,
「沒有啊,沒有啊,你丫的,這是聽誰說的,誰在造謠。」
張寡婦自從跟了老油子,每天吃肉,又不用下田種地,吃的又白又胖。
張寡婦察言觀色,他知道大醜不是來找事的,如果來找事,他在去年冬天就該來了。
「你別聽別人瞎說,那些人都是造謠的,老油子,你快給村頭送二斤瘦肉,讓他消消氣。」張寡婦說。
「這肉嗎?我不想吃,我是村頭,我要以身作則,不能白占群眾的便宜。
不過,我想到三岔鎮上去,把這隻蘆花老母雞賣掉。
路過這兒,只是路太遠,又不想去,你看能不能幫個小忙,幫我把這隻蘆花老母雞賣掉。」
原來如此,老油子這才鬆了一口氣,
「成啊,小事一樁,你放到這兒就好了,不過,你打算賣多少錢?」
「買賣公平,我也不想多要,你給我五十塊錢就行了。」大醜誠懇的說。
老油子一聽,原以為這個瘟神爺是來找事的,沒想到,只是來賣老母雞的。
慌的老油子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油漬斑斑的鈔票,扔到了肉案上。
大醜連忙抓起那五十元錢,道了一聲謝謝,然後,心滿意足的走了。
望著大醜的背影,老油子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然後拿起那把剔肉的尖刀,狠狠的一刀戳在了桌子上。
那尖刀釘在桌子上,不住地閃動著,雖說正是上午,陽光卻衰弱無力的厲害,它懶懶地映在了雪亮的刀刃上,又懶懶地反射過來,直晃人的眼。
村民們知道大醜的脾氣,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一句話。
「哎,大醜終於走了。」張寡婦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大醜正在走著,只見一道閃電刺了下來,接著又是一道響亮的旱天雷,轟隆隆地滾了下來,「咔嚓」一聲巨響,就在大醜身邊炸裂開來。
那巨大的聲浪,把大醜頂飛了出去,幸好前面不遠就是稻田,土質鬆軟,大醜雖說被摔了個嘴啃泥,但是沒有受傷。
大醜從稻田裡面爬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泥土,抬頭望了望天。張嘴就罵,
「這狗日的老天……。」
旁邊有一棵大楊樹,被剛才的那道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