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花回去的時候,天己經麻麻黑了,她來不及看兒子一眼,就坐上了回去的客車。
既然場地己準備好,她要回村把貨物運過來,這就像一台大戲,鑼鼓一響,開了唱腔,就有聽戲的人,只不過多少而已。
開車的是個小伙子,也許性格太過於急躁,大巴車開的晃晃悠悠的,給人一種騰雲駕霧的感覺。
蘭花花想起了燕拔毛,就問司機,
「你們這裡有個叫雁拔毛的司機,今天不該他值班啊。」
「雁拔毛?你認識他。」司機似乎吃了一驚。
「嗯呢!」
「這人啊,倒是個好人,只是耳根子太弱,大事小事都聽他婆娘的。
結果,這車開的好好的,不去開車,信了那個一臉雀斑老婆的話,就去了鄉下養豬。
他岳父不是個養豬專業戶嗎?又沒有兒子,就把拔毛當成了未來的接班人。
也該雁拔毛倒霉,他第一年就養了一百多頭豬,好不容易長了一百多斤,結果就得了豬瘟。
先前沒有任何徵兆,一夜之間,死了一半兒,連忙請了獸醫,可打針餵藥都不管用,三天過來,又死了一半多,都全部完犢子了。
這一下燕拔毛欠了一屁股債,才知道,養殖業有風險,入行需謹慎,還是老話說得對,家財萬貫,帶毛的畜牲的不算。」
「那,他又來開車了?」蘭花花問。
「開個逑的車?如果開車,開到老死那天,他也還不了欠帳,於是,帶著老婆闖廣東去了,聽說那邊的錢好掙。
你說,走就走吧,臨走,還借了我兩百塊錢,也不吱一聲兒,也不知啥時候還我,估計這傢伙想賴帳。」
小司機憤憤地說著,猛然又來了個急剎車,大巴車劇烈地抖動了一下,「嘎吱」一聲停了下來。
一個老漢載著一三輪車的雞鴨,慢騰騰地橫穿馬路而過。
「這老不死的!」有乘客罵了一聲。
司機卻沉的住氣,淡淡地說,「這是考驗我技術的時刻,沒什麼,習慣了。」
大巴車到三岔鎮的時候,已是下午了,一輛三輪蹦子正待在路口待客。
司機是個壯實的小伙子,八字鬍,大概小時候偷果子偷多了,眼睛老是朝上瞟,這就形成了向上斜眼的毛病,像吊梢眼。
也許因為著急,他時不時地摘下頭上的破草帽,扇了幾下風,又戴在了頭上。
儘管車廂里已經坐滿了人,小伙子還在東張西望地等待著。
「喂,小伙子,快點上山吧,我還有急事,俺家的豬要下崽了,我特意從鎮裡請了獸醫。」一位老頭說。
「唔,就走就走,大爺,請你老在稍等一會兒,就一分鐘。」
八字鬍說著,他看到了蘭花花連忙招了招手,
「嗨,美女,快點過來,這裡還一個座位,坐上就走哈,決不騙人。」
蘭花花連忙坐了上去,人太多了,你挨著我,我擠著你,像罐頭瓶里的沙汀魚,不時地轉來抱怨聲。
「喂,小伙子,你走不走啊?再不走,我們就下車了哈。」一個中年漢子喊道。
「走,走,啥時候走?口是心非的傢伙,走,下車,不坐了。」
有幾個人站了起來,要朝車下跳。
「哎,好,好,就走就走哈,各位爺,稍安勿躁,千萬別摔著了,我一個開三輪蹦子的,可賠不起。」
八字鬍說著,用搖把搖開了柴油機,在劇烈的咚咚聲中,一股黑煙從煙囪裡面竄了出來,向四周蔓延,升騰。
瞬間,整個三輪蹦子,都籠罩在了這黑色的煙霧裡面,車廂里有人咳嗽了起來。
八字鬍這才慢騰騰地開著三輪蹦子,歪歪扭扭地向前駛去。
大夥以為該上山了,許知八字鬍兜了一個圈子,又停了下來。
「你走不走?退錢,我們下去。」又有人喝問。
「就走,就走。我的爺,請你稍後一會兒,再來一個人,我就走,不是我不走,而是現在柴油又漲價了,能多拉一個人,就多掙兩塊錢。
你行行好吧,發發善心吧!就當打發討飯的,小的我三天沒吃飯,六天沒喝水,老婆也跑了。」八字鬍說的聲淚俱下。
八字鬍的話,引起了一個老頭的同情。
「你老婆跟誰跑的?」老頭問。
「跟我最好的朋友。」
「那,孩子呢?」老頭又問。
「孩子也是他們的,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