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慶也弄不明白其中的蹊蹺,還是蘭花花看出了端倪,吃回扣。
其實,算盤賈還是三塊錢一把賣出去的,不過給來者吃了兩塊錢的回扣。
一把掃帚兩塊錢,一百把就是兩百,瓜籽再小,也有人買著嗑。
蘭花花把這話一說,大杆子這才恍然大悟。
「這人啊,活到老,學到老,沒想到,還有這樣做生意的。」大杆子連連感嘆。
「沒什麼?這生意啊,就像唱戲,頭戲難開,尾戲難收,慢慢地學唄。」蘭花花安慰大杆子。
整個下午,只來了一個顧客,還被算盤賈搶了去,這令馬大慶十分失望,看著天快黑了,馬大慶便拉著蘭花花去看兒子。
今天的大雜院卻出奇的安靜,馬三爺的彩色電視機,不知出了什麼毛病,昨天大夥正在看霍元甲痛揍俄國大力士,那個叫大個子蘿蔔的傢伙。
大慨霍元甲功夫太厲害,他一發功,震的電視屏幕上儘是雪花點,那些人啊,房子啊,亂扭亂蹦,還有噝噝的聲音。
大夥正在奇怪,只見從電視機殼裡竄出一縷黑煙,一股焦糊味傳來。
大夥嚇了一跳,不知誰喊了一聲,「快趴下,地震了。」
大夥一古腦兒都趴在了地上,還是大劉見多識廣,連忙竄過去拔下了插頭。
大夥這才知道,電視機出現了故障,據大劉說,這電視機一爆炸,可不得了,就像一枚小炸彈,能炸半個大雜院。
這下可把馬三爺唬的,連忙把電視機抱去了修理。
沒想到,家裡沒有了電視機,倒出現了出奇的安靜,馬三爺便在小方桌上擺開了茶具,兩個紫砂壺兒,四個小盞兒,燒上開水,泡上茶葉,靜靜地坐著。
電視機拿去修理了,屋裡屋外沒有了人,馬三爺純屬閒的無聊,他這一套,純粹是給算命大師老油子學的,有樣無式。
他可用不慣這紫砂壺,這玩意兒太小了,哪有大海碗喝茶止渴,本質上就是一綢緞面子蒙雞籠,看著光亮裡面空,沒甚實質的東西。
小草垛早己放了學,正坐在沙發上喝牛奶,看到了媽媽,高興的直蹦,張口喊了句,
「麻木,哈烏嘟油嘟。」
這把蘭花花嚇了一跳,他以前也學過英語,除了二十六個英文字母,其餘的早忘光了。
小草垛很得意,連忙翻譯,「媽媽,你好。」
蘭花花想著,還是城裡好,這教學質量槓槓的,要是放在鄉下,孩子成天跑的不著家,英語斷然是不會說的。
不過,鄉下的孩子會說真正的鷹語,這種鳥語都是給大自然學的。
譬如,真正的鷹語,旮旯村裡有雀鷹,叫起來「啊!啊!」既短暫又尖厲,聽著讓人揪心,一股血腥味兒就撲面而來。
而黃鸝鳥就不同了,它一發聲兒,就像一個愛撒嬌的小姑娘,「嘀,啾,啾……」,最後又拉了一個長長的尾音,聽起來十分稚嫩悅耳。
而麻雀,就不行了,「喳喳喳」,又急又躁,一聽就是火爆性子。
…………
但是,鄉下的孩子學的鷹語,似乎沒有什麼用處,只是為了逗個樂兒,而城裡的孩子學會了英語,卻可以掙錢養家。
這也許就是城裡和鄉下本質上的區別。
馬三爺看到了馬大慶,眯著眼問他,「你把生意交給了大杆子,你放心嗎?」
「放心啊!他在咱家這麼多年,他的人品,你應該摸得一清二楚。哎。」馬大慶莫名其妙地反問。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連水都會變質,更何況是人心呢。」馬三爺說。
「就是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不會出意外吧。」劉居委正在醃蘿蔔絲,也不無擔心地提醒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蘭花花想起了一句話。
馬三爺聽了,長嘆一口氣,「這人啊,人之初,性本善,自從長大了以後,踏入社會這個大染缸。
你就知道了什麼是黑,什麼是白,也就是說,不吃黑的苦,就不知紅的甜。」
馬三爺的話,馬大慶當成了耳旁風,而蘭花花,想了一下,也沒有放在心上。
住在城市裡,也沒有什麼事情做,無非逛逛大街,蘭花花不喜歡這燈紅酒綠的世界。
她要回去,旮旯村還有一大堆事要做,那麼多的蘆葦,都堆在蘆葦盪裡面,村民們又該坐在小賣店裡,吹吹牛打撲克吧,也不知老三八又領著大夥幹了沒有?
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