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花回到旮旯村的時候,天己黑了。
山村裡的冬夜,只有刀子風在煩燥地走著,而那些鐵竭色的樹枝,在悽厲的風聲中,不時地傳出折斷的咯吱聲。
天上的那輪毛月亮,大慨禁受不住劇烈地嚴寒,不時地鑽進黑竭色的雲層,那條蜿蜒曲折的盤山公路,在月光的映襯下,就像一條發白的死蛇,纏在黑黝黝的五指山峰上。
蘭花花和馬大慶縮著頭,扣著手,在公路上蹣跚而行。
「叮鈴鈴。」一輛毛驢車從山路上駛了下來,車前還掛了個汽燈,響著「噝噝」的聲音,散發出一團慘白的光芒。
馬大慶看了,嘆了一口氣,「你說,這毛驢車要是從山下往上走,咱們不就可以搭順風車了嗎?」
蘭花花就笑,天寒地凍的,她可不想坐那毛驢車,連個頂蓋也沒有,那風呼呼的吹著,無異於寒冬臘月吹風扇,那滋味兒想著就讓人起一層雞皮疙瘩,不感冒才怪。
「還是走著暖和,而且鍛鍊了身體。」蘭花花說。
「快看,那是什麼東西?」馬大慶突然指著那團光線說。
蘭花花看過去,那團朦朧的光線下,隨著毛驢車的來回扭動,有一個小黑點正在追逐著光線。
「那是什麼,再來來回回的跑動?看不清啊。」蘭花花說。
「是野兔。」
馬大慶肯定地說,他以前打過獵,知道兔子滿山跑,而這嚴寒的冬天,飢餓的兔子跑的慌不擇路。
「那他為甚不捉呢?」
「老輩人說,走夜路看見兔子不吉利,兔子是山神爺派來巡山的。」蘭花花說。
兩人正說著話,只見那毛驢車迎面駛了過來。
「喂,你車前面有隻兔子。」馬大慶不信邪,看車走近了,還是大喊了一聲。
那毛驢車戛然而止。
「是你呀,蘭大姐。」車把式下了車,是裂棗。
「是你?深更半夜的,你弄甚去了?」蘭花花很驚訝。
「今天上午,菊花的肚子疼,歪瓜以為她快要生了,見她瘋瘋癲癲的,歪瓜怕出意外,就讓我用毛驢車把她拉到鎮上。」裂棗說。
「啊,生了,是女兒還是兒子?」蘭花花急忙問。
「沒呢?醫生一檢查,說還得幾天,這不,我又把她送回來了,折騰了半天,歪瓜心裡過意不去,非讓我喝兩杯燒刀子再走。」
裂棗說著調轉了車頭,一拍車幫,「上來吧,我送你們回家。」
馬大慶也不謙虛,拉著蘭花花就坐上了毛驢車,車廂里舖了厚厚的一層稻草,坐上去可暖和多了。
裂棗甩了一下響鞭,「啪」地一聲脆響,那毛驢沒有走,反而昂起了頭,呲著大板牙,「嗚啊嗚啊」地仰天長嘯一聲。
「這狗日的,想罷工咧。」裂棗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胡蘿蔔,塞進了驢嘴裡。
小毛驢嘎吱嘎吱地嚼著胡蘿蔔,才不情願地邁開了四蹄,「得兒得兒」地又朝山上走去。
大山裡的夜,寂靜無聲,毛驢的喘息聲聽的一清二楚,車輪下是一條灰白的路,頭頂上是一彎朦朦朧朧的毛月亮。
而公路兩邊,卻是莽莽蒼蒼,模模糊糊的樹木,巨石,仿佛躲在黑暗裡的怪獸,在悄悄地窺視著,伺機撲捉什麼似的?
「我說啊,有個事我想問一下。」馬大慶打破了寂靜,他伸著頭問裂棗。
「甚事兒?」裂棗問。
「你說,大山里怎麼這麼多的陳規陋習?為什麼說半夜裡見到的野兔不能打?」
裂棗聽了哈哈大笑,「不知道,這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但是也有一定的道理。
比如說,春天不打鳥,不捉魚,大慨是為了保護動物吧。」
……………
驢車就是快,伴隨著一陣清脆的鈴聲,很快就進了村子,來到了蘭花花家的籬笆院前。
只見有一個黑影正在籬笆院門口徘徊。
「誰呀?莫非是父親回來了?怎麼深更半夜的還不睡覺?在這等啥呢?難道有急事?」蘭花花心想。
蘭花花下了驢車,連忙奔了過去,而馬大慶,拽著裂棗不讓走。非讓再喝兩盅燒刀子再走。
裂棗很實誠,說著調轉了車頭就往回走,邊走邊說,
「不了東家,我肚子裡被歪瓜灌得滿滿的,再灌也就盛不下了。這點小事,只是幫個小忙,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吱聲兒。」
「誰呀?」蘭花花走過去一看。那人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