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醜邊說邊朝炕上一坐,親熱地問武大郎,
「兄弟,腳好些了不?有哪些需要幫忙的,吱一聲兒,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三刀六個洞,哥哥我也捨命陪君子。」
大醜這話說得很實誠,把武大郎感動得熱淚盈眶,他連忙從枕頭下摸出一盒香菸來,每人散了一支。
誰說的三個女人一台戲,幾個男人湊在一起,豈止是唱戲,簡直是玩雜技。
歪瓜一來,就湊夠了四個人,剛好打撲克。
武大郎是個撲克迷,家裡撲克扔的到處都是,一聽說扎金花,立馬來了精神。
「來,哥哥坐我對面,咱倆湊對門。」武大郎說。
大醜聽了,搖了搖頭。
「這大醜,平時見了撲克,就像見了命一樣,今天怎麼不來了?」武大郎覺的邪怪,就問大醜。
大醜盯著白條雞,砸巴砸巴嘴,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太餓了,餓的抬不動胳膊,連一張撲克,都拿不動了。」
「我早上飯還沒有吃吶,金子也沒在家,一早就去了鎮上。」武大郎說。
三驢子聽出了武大郎的意思,這老傢伙小氣,怕吃他的雞肉,他拽著大醜就朝外面走。
大醜卻不這麼想,他聽武大郎一說話,連忙接上了茬,
「哎呀呀,原來大兄弟也在挨餓,沒事,金子不在家,我來做,這白條雞啊,一半清蒸,一半熬湯,我做的可好吃了。」
大醜是個爽快人,拿起白條雞就進了灶房。
幾個漢子在屋裡抽菸侃大山,亂鬨鬨的,好像牛喊驢叫,又充滿了煙氣兒,嗆的人直咳嗽,蘭花花抱著白雪,便去了隔壁歪瓜家。
菊花正在納鞋底,見了蘭花花,只是眼神有點呆滯,但比起以前,正常了不少。
「你,來了,坐,請坐。」
蘭花花坐了下來,白雪看見了母親,腳一沾地,連忙跑到了她的旁邊,從口袋裡掏出水果糖來,剝開了一粒,塞進了媽媽嘴裡。
菊花看著女兒,眼神有點呆滯,臉上有了一絲笑紋,說,「你吃吧,媽媽不愛吃糖。」
「為甚?」白雪歪著頭問。
「媽媽啊,一吃糖,肚子疼。」菊花耐心地說。
白雪看了,連忙拍拍媽媽的肚子說,「乖,媽媽肚子不要疼哦。」
為了不讓媽媽肚子疼,白雪連忙把糖塞進了嘴裡。
白雪一邊嚼著水果糖,一邊唱,「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老虎不吃飯,光吃大壞蛋。」
「白雪,這誰教你的?」蘭花花問。
「俺爸教的。」
白雪一面回答著,又蹦蹦跳跳地唱了起來,
「一二三,上茅山,
茅山有個矛老道。
矛老道,功夫高,
一拳打死一隻貓。
貓死眼一瞪,
把矛老道嚇一蹦。」
白雪說著,就朝旁邊使勁蹦了一下子,那裡有個小板凳,絆了她一個趨趄,差一點摔倒下去。
菊花看了,身子一動,那縫衣針似乎扎著了手指,她連忙放到嘴裡吮了一下。
「囡啊,小點心,別摔倒了,別磕疼了。」菊花說。
看來,孩子是上天送下來的最好禮物,她能給人帶來希望,給人帶來幸福,帶來祈求和歡樂……
自從有了孩子,菊花的瘋病好的差不多了。
蘭花花就和菊花嘮家常,菊花回答的很吃力,常常張冠李戴。
比如蘭花花問白雪幾歲了?
菊花就說,「野麻地里有棵杏樹,掛了一樹的果子,只是太酸。」
這又令蘭花花十分感慨,這老天啊,給了菊花一個絕世的容貌,卻又給了她一個殘酷的智商。
幸好,她遇上了一個不離不棄的好丈夫。
這時,那煩人的雨絲兒終於停了下來。
一團團白色的霧氣在野麻地里纏繞,升騰,蒸發,空氣中開始有了山花的香味兒。
白霧散去,天上出現了一抹彩虹,橫跨在五指山的兩座山尖尖上,秋蟬又開始了它聲嘶力竭的嚎叫,鳥兒們又開始了比翼雙飛。
一瞬間,整個大山又熱鬧了起來。
「叮鈴鈴。」一串自行車鈴聲飄了進來。
是長毛領著金子回來了。
長毛是個舍的花錢的主兒,他的工資總是每月一領,也不知花到哪兒去了,這是個月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