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甚,現在天黑,各人都在家裡,我跟大伙兒發東西去,咳,家裡的東西太多了,吃也吃不完。」
大醜做事向來大大咧咧的,一點兒也不怕人看見。
看來,大醜和周建國兩個人都在暗中較著盡兒,這是槓上了。
旮旯村,這個小小的山村,表面上看著風平浪靜,其實,小小的村子裡面,也暗潮洶湧。
有人的地方,就有了套路,旮旯村這麼多人,有套路也不稀奇。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吃過了早飯,大伙兒陸陸續續地走向了村頭的大槐樹下。
梨花站在籬笆牆外,一邊納著鞋底,一邊喊,
「花花妹,吃完飯了嗎?走呀,上大槐樹下去。」
但蘭花花不想和梨花一起去,她心裡有愧,收了大醜的臘肉,又收了周建國的老山雞,選誰呢?
這令蘭花花左右為難,她可不是貪圖這些東西,最後馬大慶給她出了個妙招,誰也不選,這臘肉啊,野山雞啊,都給他們退回去。
但是,哪有大清早,就退貨的,這不是打人臉嗎?
蘭花花正在左右為難,聽到梨花的喊聲,馬大慶說,
「你先走吧,家裡還有一點小事兒,過會兒再去。」
梨花走了。
還是馬大慶聰明,如果蘭花花和梨花一起走,被周建國看到了,他會作何感想?
瞅著梨花走遠了,蘭花花這才上了路。
走不了幾步,就看到了瘌痢頭,穿著一件髒兮兮的破棉襖,
「瘌痢頭,早啊,今天為甚這麼高興?」蘭花花問。
「嘻嘻,我昨天吃臘肉,今天早上還是吃臘肉。」癩痢頭得意地說。
「你買的?」蘭花花故意明知故問。
「不是的,我給你說哈,你可不要給別人說,是大醜給的。」瘌痢頭神秘地說。
這時,正走到周建國的小賣部前,大肥婆看見了,咳嗽一聲,端起一盆洗臉水就朝瘌痢頭潑去。
瘌痢頭眼疾手快,像個猴子一樣,猛地朝上一跳,可惜,還是被水潑濕了褲腿。
蘭花花也吃了一驚,她知道,這是大肥婆故意找瘌痢頭的茬。
「你咋這樣呢?潑水怎麼不看看有沒有人?」瘌痢頭說。
「這是你家的路嗎?這是大伙兒的路,在我家門前,我想怎麼潑就怎麼潑。」大肥婆理直氣壯。
「這不欺負人嗎?」瘌痢頭說。
「是我欺負你,還是你欺負我,我送你的肉不香嗎?為啥收大醜的臘肉,不收我的臘肉。」大肥婆問。
瘌痢頭愣了一下,才說,「因為,因為大醜的肉多一點。」
「好啊,你舔大醜的肥,就可著勁兒地舔吧,以後,買鹽巴,買醬油醋啥的,別在我這兒買,你走十八里山路,去三岔鎮上買吧!」
大肥婆這話一出,把瘌痢頭嚇了一跳。
如果大肥婆真不賣給他,買瓶醬油,買盒火柴,要走十八里山路,一個來回就是三十六里路,這還真不划算。
大肥婆看瘌痢頭動搖了,就說,「你投俺家老公的票,我還照樣兒賣給你。」
「可,可我把大醜的臘肉吃了。」瘌痢頭左右為難。
「沒問題,我再給你拿一塊,賠他就是了,等會投了票,你來拿臘肉。」
大肥婆說著,看到瘌痢頭猶猶豫豫的,連忙抓了一把大白兔芝麻糖遞給他。
瘌痢頭知道這是好東西,連忙揣進了口袋裡。
「挺好吃的,你嘗一嘗。」大肥婆說。
「不吃,不吃,我留著給我老婆吃。」瘌痢頭說完,匆匆而去。
收了大肥婆的糖果,瘌痢頭就成了叛徒,就要投周建國的票,大肥婆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蘭花花來到了大槐樹下,村民們三三兩兩的,有的站在那兒,有的坐在石頭上。
男人們下著石子棋,女人們納著鞋底。
所不同的是,大槐樹上掛了一個小黑板,前面還放了一張大方桌,桌子上有個擴音器。
大醜坐在桌子的左下面,正左顧右盼,不知他在等誰。
而周建國,一臉嚴肅,正兒八經地坐在右下面。
鎮裡的人還沒有來。
這時,周鐵鍋也來了,騎著自行車,車把上還掛了一個黑色的人造革手提包,腳上還穿了一雙大皮鞋,一副下鄉幹部樣。
只是自行車後坐上,託了一個鼓鼓囊囊的編織袋,不知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