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潮生快要瘋掉了——如果真如莫長川所說,與他無關,與傅蘭迪無關,與薛曉露也無關,那還有誰?鄭伯和她爸爸嗎?!鄭伯是不可能的,他什麼事情都對莫長川千依百順,一心只希望她痊癒,是絕對不會做出影響她情緒的事情的;至於她的爸爸,幾乎都不露面,有事也只是找鄭伯代為轉告,應該也不是他。那麼就只剩一個可能了——莫長川沒有說真話!
「你再這樣不老實交代,我只能找傅蘭迪了……」他掏出了手機,準備給傅蘭迪發微信。
莫長川還沒來得及思考,第一反應就是按住了他拿著手機的手。她仍舊低垂著雙眼,但又長又密的眼睫毛微微顫動著,正如她那顆七上八下的心,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要!……帶……帶我去見顧醫生……」莫長川的手指在打著顫。
她這個可憐兮兮的樣子,倒是讓鍾潮生沒有辦法硬下心腸來質問了。他惴惴不安地問:「要我喊婷婷進來給你換衣服嗎?」
莫長川使勁地搖著頭:「不用……我自己可以……我們打車去……不用喊劉叔叔……」
「……好……好!我馬上去準備!」鍾潮生心急火燎地退了出去,跟沈玥婷說明了兩句就進了房間換衣服預約掛號拿病歷。
沈玥婷拿著吸塵器站在客廳的電視櫃前,看著他匆匆忙忙的身影,心裡竟覺得很不是滋味。雖然在莫長川去美國之前,她就已經知道鍾潮生對莫長川是忠心耿耿,而且他對待這份工作也十分認真稱職,但也許是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改變了,竟覺得看著鍾潮生在自己面前對另一個女孩子好是一件讓她既難受又委屈的事情——難受的是,自己的男朋友對這位僱主的細心關懷程度比她這位正牌的女朋友還要好;委屈的是,明明莫長川剛才就沒有表現出來有任何傷害自己的行為,鍾潮生卻不知為何尤其緊張,而且還讓她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她低著頭站在空蕩蕩的公寓裡,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裡。
儘管在莫長川回來之前,鍾潮生就已經給她做過了思想準備——這份工作才是他的正職,他對莫長川的照顧是必須的,在沒有假期之前,他們只能像從前一樣用微信聯繫,雖多也就只能在莫長川不用外出的時候在公寓裡碰上;而即便是碰上了,在工作時間之內也不應該有任何親密的動作和語言,畢竟這是工作的場所,而且不是鍾潮生自己的地方。她當時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真要這樣面對的時候,尤其是她感覺到鍾潮生到底有多關心莫長川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並不能像從前一樣熟視無睹,更不能大度到對此無動於衷。
「這是他的工作,我不能胡思亂想,我必須理解。」她不停地在腦海里重複著這樣的一句話,像是要做自我催眠一般,讓自己的身心都相信這樣的一個想法……
「長川你的臉色不是很好啊,是剛回來還在倒時差嗎?」顧詩涵看了看檯曆,這天不是莫長川固定來複診的日子。而且剛一叫到她的號,鍾潮生就迫不及待地把她扶進了診室,臉上的焦灼不言而喻。
莫長川沒有回答,只是看了看身旁扶著她沒放手的鐘潮生,又用求救的眼神看著顧詩涵。
顧詩涵馬上就意會了,乾咳了一聲:「那個……小鍾你可以在外面等一下,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叫你進來的。」
鍾潮生這才記起,從前很多時候他都不在診室里陪診,他尷尬地點了點頭出去,順道還帶上了門。
顧詩涵擔憂地看著莫長川,問道:「你覺得怎麼樣了?是回來了重新面對小鐘的時候覺得太難受了嗎?」
莫長川慚愧地點了點頭。
「回來之後,小鍾還是跟從前一樣,對你照顧周到無微不至,這樣才讓你越發難受,對嗎?」
顧詩涵的話是完完全全地說到了她的心坎上,莫長川實在是憋得太辛苦了,忍不住哭了出來:「顧醫生,我……我該怎麼辦啊……我好難受……」
顧詩涵馬上給她遞上了紙巾,用手輕輕地拍著她的手背:「沒事的,你只是剛回來,還沒有適應。而且……你親自向他確認過那件事了嗎?」
莫長川擦著淚搖了搖頭:「我……我不敢……我覺得只要眼神一對上他的我就特別難受……我好怕問了,要是他回答我沒認錯,他就是跟那朋友在一起了,我該怎麼面對……」
顧詩涵嘆了一口氣:「長川,你覺得,如果小鐘的確和你那朋友在一起了,你會討厭他嗎?這個問題你不用著急回答我,你可以慢慢思考一下。」
「不,我不會討厭小鍾。」討厭?當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