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松靈看了好久,才悄悄起身,將快掉到地上的薄被拉過來,輕手輕腳蓋在池律身上,正要轉身下床,胳膊突然被背後伸過來的手攥住,接著響起一道嘶啞的聲音:「你要去哪?」
唐松靈回頭,見本該睡著了的人半睜著眼看他。
「我」
「躺著。」
說完,池律重新閉上眼,似睡夢中被人吵醒,又立刻睡去。
唐松靈從來都不敢逆著他,只能依言躺下,下一刻身上落下薄被,還帶著池律的體溫。
他將下半張臉埋進被子裡,深深吸了幾口氣,全是池律的味道。
唐松靈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因為一整夜都在做夢,紛亂,焦慮,有人說做夢是白天的情緒投射到晚上,沒有主觀意識壓制之後,自然衍生出來東西。
好容易才睜開眼,卻仍然疲憊地連手指都不想動一下,就好像睡著的時候跑了個馬拉松。
衛生間洗漱台上放著一整套一次性洗漱用品,池律總是這麼周到細心,每次這個時候他都要感嘆一下自己曾經談過一個人品多麼貴重的男友,簡直是人間珍品。
一抬頭,猝不及防看見鏡子裡那張糟糕透了的臉,神情憔悴,雙目無神,頭髮亂糟糟雞窩一樣,臉更是亂七八糟,上面爬滿縱橫交錯的淚痕,看起來髒兮兮的。
最關鍵的是,脖子上盤踞著幾條指印,青紫一片,觸目驚心。
他快速洗漱完,在臥室來來回迴轉了好幾圈都沒找到能遮的東西,來時又只穿著個短袖,連薄外套都沒帶,難道就要這麼出去?
不行,萬一被人看到,不知道要怎麼想池律。
唐松靈等了很久都不見池律進來,只能自己想辦法出去,他將耳朵緊緊貼在厚重的實木門上,奈何木門隔音效果實在太好,什麼都聽不到。
唐松靈思索片刻,將門開了個極小的縫,又側耳細聽,靜悄悄的,什麼聲都沒有。
辦公室沒有人,池律也不在,吊在半空的心瞬間落了地。
唐松靈沒做停留,立刻往辦公室門口跑去,然而還沒到跟前,突然聽到一些極細微的腳步聲。
頭皮瞬間發緊,他來不及思索,又馬上調頭往休息室跑,但現在的位置離休息室已經有一段距離,返身跑了沒兩步,門就被推開了。
腳步聲和說話聲隨著大門拉開的一瞬間,變得無比清晰。
「我們公司第三季度經營數據簡直太好看了,下午」
所有聲音戛然而止,唐松靈不敢回頭看,也不敢再往休息室跑,那相當於在誤導大家去猜測池律和他的關係。
僅僅幾秒時間對唐松靈來說漫長得無法想像,在這種極度詭異的沉默中,唐松靈硬著頭皮回身,開口喊了句:「池董」
進來的三個人,正巧他都見過,一個曹助理,一個前天會所里一塊喝酒的,隱約記得好像叫白姐。
兩人無一例外全都滿臉詫異。
只有池律還算平靜,淡淡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抬腳走到辦公桌後坐下。
白心上下打量了下唐松靈,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眼底閃過一絲異色,回頭對池律道,「我先出去了,突然想起還有點事沒處理。」
池律「嗯」了一聲就不再開口。
曹助理很快收拾好自己表情,沖唐松靈點頭道:「唐先生你好。」
唐松靈已經完全懵了,下意識回了個禮。
「那池董,我先出去了,您有事隨時叫我。」
「等會兒。」池律抬頭,「剛才的會議內容整理一下發我郵箱,順便把曉桐叫來。」
「好。」
曹海一走,偌大的辦公室只剩唐松靈和池律兩個人,他還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心中更加惴惴不安,半晌緊張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有人進來,如果有什麼誤會的話,我可以解釋的」
池律將視線從文件挪開,「解釋?你要向誰解釋?怎麼解釋?」
「我」唐松靈一張口,才發現這種事只會越描越黑,瞬間慌了,「那怎麼辦?他們不會亂說吧?」
池律沒再搭理他,只專注著手上的事,沒過多久,又有人敲門,唐松靈瞬間汗毛豎立,想也不想就往休息室跑,但休息室的門在辦公室最裡邊,要經過辦公桌,還沒抹上門把手,就被些斜刺里伸出的一隻手拽住。
「你躲什麼?」池律擰眉看著他。
唐松靈嚇得舌頭都捋不直,「我先、先進去一下,不然又被人看」
話沒說完,池律神色已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