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轻轻给父亲打扇,一面说道:“......为了给孩子请蒙师,四处写信、发帖子、请人吃饭。平日里三教九流来来往往,连跑船的水手、制茶的踹工都能聊上半天,我还是头一回见他对人这么挑剔——先是盯上了世交同年家那些人品端方、读书有成的大儒,开口先朝御史赵芳瑞,闭口章台书院沈自清。但那些人不是在朝为官、操劳于案牍之间,就是隐居避世、逍遥于诗酒之中,岂肯抛家舍业、上门来教一个五岁的孩子?”
“而那些专门以教书为业的坐馆先生,他又嫌人家学问有限,说起话来除了八股文章,其他黄、老、庄、列等竟一概不知。”
“又有故交推荐了几所有名的大书院,他巴巴地跑去看了,又觉得孩子小,舍不得送去外面读书。最后没有办法,只得亲自上阵给哲哥启蒙,定了每日从巳初到未初,一天两个时辰,父子俩一同读书。其他管事来往回事的,一律挪到午后。”
黄、老、列、庄都是道家的代表人物,而科举只考儒家的经典。道家就像现在的美术、哲学一般,只是富贵闲人修身养性的爱好罢了。谁家给孩子请个小学老师还要考人家懂不懂哲学的?
林海亦是觉得好笑:“亲自给哲儿启蒙,那他的考试怎么办,下一届春闱就在明年了。”
“千万再别提‘春闱’二字,”林慧掩嘴笑道,“建宁元年恩科,大哥写信来催他考进士。他回信说恩科开在二月初,天气太冷,手抖写不好字,卷子呈到皇上面前反而丢祖父的脸。”
“建宁二年的春闱在三月末,总算不冷了,但他又说春洪成灾,百姓流离失所,路上贼寇蜂起,不敢随意出门。建宁五年是我怀了哲哥,他一心期盼长子降世,不想远行。今年又是您病了,现成的借口,且看他表演吧。”
林海大笑,苍白的面庞涌上一阵不健康的潮红,一时又咳嗽起来,伏在引枕上喘息了好一阵。林慧忙上前轻拍父亲的脊背,递上热茶。
林海望着女儿恬静的面庞,心中一阵莫名的酸涩。
当年林慧出嫁的时候,庄家还背着“违逆罪人”的名头,家产尽数入官;可现在七皇子成了新皇,义忠亲王和庄士诚的冤情被平反。庄家浴火重生,前途大好。
以庄闲的出身手段,即便无心仕途,富甲一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林慧是庶出,不像黛玉有外祖母可以依靠。自己活着,她好歹还是二品大员的长女。自己死了,当年的恩情又能延续到几时?
虽然他们少年结发、共育一子,但人心易变世事难料,如果所有真挚的感情都不会变质,世人又怎会有“人生若只如初见”感慨呢?这样一门高配的亲事,对女儿也不知是好是坏?
林海想着不由正板起脸:“去年初三回门的时候,我听见你管姑爷叫‘庄继之’,这是怎么回事?玩笑归玩笑,在外人面前岂有妻子连名带姓称呼丈夫的道理?夫妻之间,他敬着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