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了红香坊,本可以一走了之,却是为了拾那串手珠复被抓了回来。聂姑娘现在已经适应了红香坊的生活,平平淡淡很适合她,所以还请宁王不要因为她今日的无理,而怪罪于她。”
白色背影怔了一怔,“本王知道了。”
他挥手禀退兰溪,那颀长的背影嵌在桨声灯影里,似巧手人金剪子底下一朵好看的剪纸花。
次日,宁王府的管事点了几名还算出色的歌姬舞姬先行运送回了王府。
听画舫里的人说,宁王和那勇士驰马去了姑苏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在那破旧的石桥上流连许久。
宁王扦着辔头,马蹄细碎,桥是旧时桥,奈何停了细雨、换了佳人。
一张面具下神情莫测,他微叹了一口气,“驾——”一扬鞭,策马疾驰。
可是不到三里处,宁王急急勒马,后面的勇士没来得及刹住,差点撞上前头的王爷。
侍卫摸了把额汗抬头看清,那背了个包袱立在宁王马前的红衣女子,不是昨日画舫中冷艳的舞姬又是谁。
“宁王府,还要不要舞姬?”
聂莼桑一如既往的淡漠,眸色沉谧如两瓣漂浮在水面的纸船。
“你想好了?”面具下的嘴角泛起笑意道:“为什么?”
她定定地看着马上人的双眸,定定地道:“没有为什么,只是想了。”
她勾起嘴角,笑却未到眸底:“我给宁王殿下三秒时间,一、二……”。
“驾——”
那只带着八菩珠的宽大手掌稳稳揽过女子腰枝,如揽过三月新芽的一株春柳,霎那间江南花雨纷纷落,一双人策马飞驰,转瞬消失在眼前。
凭风过处,摇曳了驿道边的红芍,摇曳了马蹄在泥泞中踏留的香……
尔后梦境晃动,似白驹过隙,时光流走。
我看见轻歌踏舞间,聂莼桑的美目流盼;我看见把酒黄昏后,宁王移不开的灼灼目光。
这段眼前疾走的光影里,有王爷执笔绘美人,也有美人素手添红香。
我自以为他们是有情的,纵使一个寒冷如冰,一个炙热如火,这满满当当的情意,也透过梦之结界向外溢了开来。
可是故事却没有按照想象的那样发展,我猜错了,那满满溢出来的,只是宁王一个人的情,他毫不遮掩的情。
待眼前梦境平静下来已经是不知何时的宁王府衙,府衙后院寥落,印象里应该是宁王休弃姬妾以后的样子。
院里万树新发,碧玉妆成的万缕丝绦之下,立着一双碧玉的人儿。
风吹柳动,我看见宁王脸上略含惆怅的神色,他在那个倚着阑干的娇小身影后缓声问道:
“莼桑,我有时候真是看不懂你。你既然当初选择了来我宁王府,为何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自认一颗真心赤诚待你,可你,究竟要的是什么?”
聂莼桑没有回头,她手上环着的那串九菩珠露出袖子,闪着点点光泽:
“王爷能给我的只有这么多,我能给王爷的,也只有这么多。”
身后的男人像是发了狂,一把从后面紧紧握住她的肩,他下颌死死抵着她的发,颤抖着道:
“你从来不说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怎么给你?”
聂莼桑摇了摇头:“我想要的,只有我自己能够拿到。”
她能感受到背后胸膛滚烫的热,贴着她单薄的背,像一把炙烤的火。
冼子甄双臂环过她的身体,握住她冰冷的手,手与手触碰的地方,两串珠子磕出半哑的声响。
他吻着她的发顶:“你是一块没有心的冰,千年寒冰。”
聂莼没有说话,半晌,她低低道:“放开我吧。”风带着柳条扫过她的颊,将这句话吹走,不剩痕迹。
身后冼子甄的手一顿,紧了紧又放开,咬牙低道:“莼桑,总有一天,你会是我的。”
看到这,我唏嘘不已,这江南宁王如此情意深重,情话绵绵一套又一套,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就得被套牢。
我咂咂嘴想,嗯,在这样的梦境里,搬张小板凳边剥瓜子边学习,比看南澄给的话本有意思多了!那玩意儿还得靠自己的想象力,费劲得要死。
我绞着眼前的柳枝若有所思,聂莼桑这块冰,或许正是要这样一团火来温暖。此冰化不化,大约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觉得冼子甄和我想得大致相同,毕竟,只要火焰足够旺,还没有听说过哪块冰是不会化的。
可是时候未到,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