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羽那双灰色的眸子，总是邪魅又妖娆的。
但这次，林悄在他眼里看到了解脱与遗憾……
她心口一痛，捂着胸口踉跄两步，没骨气地跑过去拿起床单，就摁在他的伤口上止血。
“药在哪儿，止血的药呢，门外有么？”
冥羽身上的伤，不致命，可再不止血，就失血而亡了。
林悄环视一周，密室里唯一的门，在四米多高的天花板上。
刚刚，冥羽是直接跳下来的。
可整个密室里，除了那张大床，根本没有任何的支撑点，她上不去。
“不用了……004……以前我不是总这么亢奋的……你知道……知道为什么吗？”
林悄瞳孔一缩，心里有种不好的直觉，“你别告诉我，和我有关。”
冥羽笑着点点头，嘴角的血流了下来，林悄伸手去抹，可怎么都抹不干净。
她的心尖疼得发颤，冥羽的笑容……与她脑海中那个张狂桀骜的冥羽，渐渐重合。
冥羽把自己的袖口挽到肘弯，手肘内侧，是至少上百个密密麻麻的针孔。
“这种药……比毒品厉害……我控制不住自己……每天都要注射解药……太痛苦了……”
他流的血太多，把床单都给染红了。
林悄红了眼睛，早顾不上去想，冥羽对她做过什么混蛋事了。
“别废话，我在问你话，药在哪儿，快说！”林悄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用了……活不成了……死在你手里……我高兴，我乐意……”
林悄闭了闭眼。
脑子里无数次闪过的一帧帧画面，快得让她抓不住，却在这一刻，凝聚成了一段回忆。
当年那个两百人参与的任务失败，所有人都要死。
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键盘说，两年前组织里死了一百九十七个人，活下来的只有她、秦隽和冥羽。
那么她和秦隽活下来的代价是什么？
手腕上一个力道，林悄低头，看到冥羽用沾满鲜血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儿。
“冥羽，我和秦隽能活下来，是因为那些人给你注射了这种药，是么？”
冥羽点点头，手凉得像冰块。
“004……我好冷……给我选块四季如春的墓地……我冷……”
林悄鼻子一酸，把他的手覆到自己的脸上，热泪滚落，啪嗒砸在他的手背上。
“你就是个傻逼，为什么憋着不跟我说，你倒是告诉我啊，为什么非得逼着我杀你？”
“我活够了……控制我的不是这种药……是我对你的心动……”
“我活着……太痛苦……我再也守护不了你了……”
“视频……我都看了……001……秦隽……他会对你好，一辈子。”
冥羽深深地看着悄悄，眼里全是不舍与眷恋。
林悄的心太疼，以至于她没注意……冥羽说秦隽是001，而不是003
她又疼又气，冥羽为她付出的何止一条性命，她居然给了他一刀？
“求你……给我补一刀……给我一个痛快。”
“我不是……败给秦隽……是败给你对他……的爱……”
林悄紧紧地咬着唇，把唇瓣咬出血来。
她后悔，后悔刚刚那一刀，悔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004……能不能……再说一次……”冥羽的气息渐渐衰弱。
泪水模糊了林悄的双眼，“002，你是我过命的兄弟，一辈子！”
这一句颤抖着说出来，冥羽就笑了：“004……我真的……爱惨了……你……”
他的眼睛缓缓闭上，最后塞到林悄手里的，是一枚崭新的硬盘。
和刚刚他毁掉的那枚，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里面的东西，肯定也是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