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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目光放在了鞠子洲身上。
“师兄,你觉得,是我所想要的,根本就没法儿达成,还是说,以我们现在的条件,没法儿达成呢?”
嬴政脸上显出一些纠结。
他眼底凝结着,比冰雪更加寒冷的情绪。
鞠子洲忽的打了个寒战。
有些冷了。
他身上衣服并没有太厚。
雪落下来,落在脖子上,体温将其融化,成为一点点的水珠。
赵高问题是很危险的一个问题。
鞠子洲沉默片刻。
寒冷使他越发清醒。
危机使他越发冷静。
他慎重地思考着。
自己之前太大意了。
嬴政真正所想要问的,并不是什么力量够不够,也不是什么农民能不能被别人收买。
他所想要问的,是“永生”!
他所想要的“永生”!
与兵士们的“关系”的缔结,是他们制定好的第一步计划。
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为嬴政攫取到“永生”。
但第一步,嬴政就已经察觉到失败。
——按照计划,嬴政所需要的是一群意志坚定、心智坚韧、牢记斗争的战士。
而他目前所能够得到的,只是一批因为感念他的恩惠,为了自己切身的利益而奋战,而愿意为他卖命的兵。
这种兵,是精兵,而且战斗力也很强。
前者与后者表现上很相似。
但相似并不意味着相同。
嬴政通过了实践,大致也知道了,想要让这些兵士群体觉醒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现在开始怀疑了——计划的第一步都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那么计划的最终呢?
那个“永生”,真的是可以达到的吗?
谎言,始终是谎言。
它没法儿在现实面前说谎。
它更没法儿,欺骗这样一个已经进入实践阶段的天才。
鞠子洲抿着唇,坐在雪地里思考。
嬴政静静地负手而立,少年人脸上是并不那么具有青春活力的表情。
他在等。
等一个谎言,或者等一句真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嬴政头上冠带里积了一层薄雪。
鞠子洲身上挂了一层白。
嬴政脸上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他不冷的。
“嬴政。”鞠子洲开口问道:“你觉得,我们的目的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吗?”
嬴政抬眼,看向鞠子洲。
他有些想要坐下,但最终没有坐下。
只是静静地看着,目光中或许有探寻。
“我是有些这样想。”
“你进行了实践,实践不成功,所以你认为自己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嬴政觉得这句话有些陷阱。
他摇了摇头:“我进行了实践,察知了成功所需要的条件,而这些条件是我们一样也没法儿满足的,所以我觉得,我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鞠子洲表情没有变化:“你的感觉,目前来看是没有错的。”
实话。
嬴政哑然。
他脸上不自觉浮现一些笑容。
笑容僵硬。
“但也只是目前来看。”鞠子洲补充说道。
嬴政点了点头:“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还不够。”
“讲。”嬴政很平静。
“我们的所有思考,都是依赖于过去的经历而得出的经验,从经验中提取智慧。”
嬴政面无表情了。
“然而,在大部分时间里,经验是会阻碍我们得到新的经验的。”
“一种方法的成功,其他方法的不成功,经历过之后,我们本能地就会在再次面对类似的事情时候,以既有的,成功的经验进行代入。”
“而这种代入,是会阻碍人去尝试全新的可能性的。”
嬴政眼睑低下。
“这种阻碍,是常态,是固然。”
“所以人总会走老路,走自己走过的老路,走自己的前人走过的老路,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何时何地的人,都会是这样。”
“在要求新的东西的时候,也不例外。”
嬴政脸色微变。